“原来女君也不完全相信平渡侯。”
“你的主上不完全信,本君便不完全信。他判断一向准。”
“但主上说,咱们要尽快入宫,无须等大军。”
段惜润怔半瞬,“就凭你我?”莫说宗室要杀她会从残兵中集齐足够多高手,若肖贲只为祁国计、平渡侯也想乘乱搅局,三方联杀,她根本连韵水界碑都过不了。
“孰是孰非三方立场,女君不想知道?”
生死之刻哪还有辨立场的必要,活下来,拿回玉印兵符平乱定社稷是唯一要务。段惜润只觉顾星朗站着说话不腰疼,火烧眉毛还想局尽其用。
“不想。近韵水本君会找个地方藏身。直待联军抵达。”她摸一摸十月冰凉的手,还箍在她腰际,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以至于越来越紧。
“女君如何确定,躲在暗处便不会被劫杀者找到?主上说最稳妥的做法,是不要停。”
十月周身冷硬如尖刀刺进段惜润后背,她其实力竭,却恨南国冬风还不够冷,应该更冷,将她从脏腑到神魂都冻得僵硬,让她自此涅槃,无情无心。“有条路鲜少人知。咱们往北走。”
那条路段惜润从没走过。自她记事起父君便不太出宫,连出却非殿都要伞,她因此笃信父君也没走过,尽管描述得极清楚。因为太清楚,又或因自己忽生了某种神挡杀神的万钧之气,她带着十月和那祁将飞驰,一路向北,真的见到了描述中的大刺槐,又经过格外整齐的三棵小叶榕,再穿越密林穿进藤蔓遮蔽的山洞听黑暗中更漏般的水滴声——
太黑,他们几乎要怀疑是死胡同。
却在不知哪一刻复被藤蔓拍了满脸、绕了满身,两驹三人狼狈之极于半明暗中缠斗,终于冲出来,天光大盛,日光扎得人险些盲。
“这是何处?”祁将艰难睁眼,大腿那处伤始终未止血,以至他气息愈弱,面色煞白。往北其实绕路,回韵水该走东南,这条路并非顾星朗规划,他同意这么走全因主上还吩咐:女君生于长于韵水,于地形路线上更有数,倘有提议,当从之。
段惜润也不确定,看了许久林木植被待要懊悔,忽于缝隙间遥窥得半角金檐。
那金檐富丽堂皇,檐角高翘,整个青川再无第二城有这般形制的建筑——高翘的是凤尾,总共九根,每根上凤镜凹凸十分逼真,漫展空中,鸾凤翱九天。
祁将注意到她凝眸呆滞,也朝同方向极目,好半晌探得那金檐。
“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