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等了会儿没下文,“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我此回国若成,便欠你一份大恩。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帮忙。”
是诚意也是再递橄榄枝以防他变卦。顾星朗笑笑,“我有私心。不想我的子民认为他们的君上靠背信弃义来攻城略地。更不想他们认为这世上的成,其路径都阴暗、歪斜、不讲底线。”
他与阮雪音对世界都有些过分透彻而至于听起来天真的看法。
自以为世故懂攻伐的人会耻笑他们愚仁。
也许那些人还不够世故。父君曾说从不世故到世故再到知世故会世故而不以世故为巧为荣,是一整套人间修行,放在庙堂里实践便更是高深学问。
她不确定他是否正在练习。
“你从不曾用过么?阴暗的,歪斜的,不讲底线的。”
顾星朗想了想,“应该也用过。许多事情难以自证。你知道坐在这至高处有最大的可能实现理想,也有最强的桎梏促人跌破底线。两者在某些情形下相斥。比如不杀你的理由和杀你会达成的结果,对祁国而言都是理想。但我必须二选一。”
段惜润细揣摩这段话,并没完全懂。但有一点她听出来了——“所以你还是有可能变卦。还是可能护不住我或者临到关头选择杀了我。”
顾星朗看出车窗帘望向深秋色,“我承诺不了任何,惜润。只能践行当下。”
或因道路确开阔确难受伏,或因那所谓的暗手心知机会不在沿途,一路往南,当真太平。以至于车到边境的黄昏外间声震,段惜润整个人都有些懵,挑窗帘见银甲铺天盖地,最首一人,高马战衣。
“参见君上!”
她细瞧方知是宁王顾星延,总见此人闲云野鹤,一朝带甲竟没认出来。
顾星朗随即下车走近,微一笑道起,“韵水形势如何?朕沿路收奏报,怕也没有你这就在边境的快。”
宁王沉声答:“三方相持。”
竟然还在相持,而不是你死我活趁段惜润没回,决出胜负、拿下君位。顾星朗心里莫名开出另一条岔路。不清晰,暂想不出是什么,但整局版图分明有变。
宁王瞧他入神,有些明白,“该是激战太久都有所不济,准备蛰伏智取。”
顾星朗表情依然闲淡,“好事。七哥你带兵护她回韵水,旁人朕都不放心。”
宁王的脸微绷起来。
离得近顾星朗一直盯着。
忽见他重跪:“请君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