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过水,怎么吃。”
“过了。我亲自过的。”
两人说话皆生硬,不像后者恼前者,倒像是相互在置气。
阮雪音越发觉得怪,待竞庭歌径自走开,踟蹰问慕容峋:
“她近来是哪里不舒服么?”
“累了吧。又兼脖子有伤。大半个月折腾,怕是吃睡都不好。”
慕容峋其人不擅扯谎。阮雪音暗忖哪怕有隐情他也很可能不知道。
“我多一句嘴。”她想了想道,“蔚君陛下既知她过往,知她所求,也因此知她种种别扭,很多事情,便宽宥些。”
她稍顿,觉得没说到位,
“她跟着你六年,别人不明白的,你该明白。你不明白她,就没人明白了。”
慕容峋比阮雪音大三岁有余。此刻这番近似长辈劝诫的话讲出来,两人都有些续不动。桉树常绿,冬来亦如冠盖,日光沉沉坠下来。
“我也别扭。”半晌她再道,“下山之后到今日,好了很多,也学了很多。”
因为顾星朗和他试图给她的一整个明暖人间。她没说,慕容峋听懂了。
“或许僭越,蔚君也并不想听。锁宁城见吧。”
除了那颗消失的砂,阮雪音其实一无所知。她和竞庭歌之间亦无交心传统,寻常姐妹两句话便能挑明白的事,到她们这里需要一而再再而三,试探猜测,推理验证。
竞庭歌裹心,其实比她更严重。
姐妹。她心下重复。师姐妹也是姐妹。如果老师所言竞庭歌生辰确乎是十月初三,那么她是姐姐。
老师已经在锁宁城了么。
村舍稀疏,散落在缓坡平地间如山如石像是千年不曾变。狗吠二三,斑斓的衣裳晾在竿上支在路边,老人门口仰坐晒太阳午睡,精力过剩的孩童嬉闹着从眼前跑过。
阮雪音看着这幅图景,走得愈慢,远远见顾星朗一干人已经等在村口。他面朝自己,似也正眺村落山景,一身戎衣比着宫服更好看。
过分不真实的风景光影里,他的脸是唯一真实。
越来越近,足够看清对方神情了。
在这里生活也不错。阮雪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