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四月末,扣崟太子阮佶来封亭关的慕容嶙十九岁,封王开府三年,是最热储君之选。彼时竞庭歌还不到十三,在蓬溪山同阮雪音每日读书研习兼拌嘴,命运的轨迹还悄无声息在行进,丝毫没有要交会的征兆。
世事如流水,而流水破石涌出之前,大都在地底深淌了数年。
君王命途一朝改,慕容嶙困于苍梧城内那间被龙爪槐包围的佛堂内也已三年。
再无少年时。
阮仲有感于此一句老,没说什么,半晌道:
“都说竹喜温湿,那几竿在封亭关这种高山寒地倒长势喜人。”
距离愈近,竹踪亭影越发瞧得清晰。整片遍布冷杉乔松的高岭,翠竹生于顶,温柔而奇异。
“当年三国共修此亭,宇文氏爱柳,但柳树绝难存活于此;韩家想种白桦,然此地本就桦树漫山野,不足以环护金亭。最后阮家胜出,费时费力从恒岭附近移了这几竿竹,”慕容嶙轻嗤,
“听说一些散生高山竹是耐寒的,周遭够湿润便可。封亭关这地方,冷是冷了些,好在雨雪都有,不缺水。”他转头看阮仲,
“结果韩氏宇文氏先后被我们家和顾家斩了传承,长踞青川的始终是你们家。原来早有前兆。”
“他们家。”阮仲淡声。
封亭关近在眼前。
此关险要,四处陡绝,武艺高强者自可以单枪匹马从绝壁下,都未必能全身进退。军队要入,只一条路,便是金亭背后的窄道。
亭在前,封住整座深谷中关隘,故称封亭。
一个险绝得根本只能守不能攻的地方,归属无定,却成了三国共守的关口,当然因其北接蔚,南接崟,东接大祁——
东接大祁之说不确切,因为中间隔着小段溪谷。
而金亭筑于谷口,其实更像是防崟,因为此口南开,直接对着崟北边境。
多年来顾星朗都觉毫无必要。一个只进无出的地方,哪怕他日起战事崟国欲借此关行军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