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真有诚意,便将圣旨送下来,锐王看了,自有决断。”
“来人!”阮佋道。
“陛下的人,锐王怎敢见。”慕容嶙语声再次带了笑,“万一又是位高手,锐王岂非好容易盼来了圣旨却没命接?”
兵马之声如盛夏闷雷越滚越快,越来越响。
“朕的六公主师出蓬溪山,在祁国为夫人。”半晌,阮佋开口,“最为中立,且全不会武功,朕让她送下来,如何?”
“甚好。”
“雪音。”
阮雪音还站在宫墙下拢着手。
珮夫人归省天下皆知,此刻阮佋开口她很难装聋作哑。
但要不要跑这趟腿是问题。
分明顺理成章,拟旨易储的招也是她自己出的。
怎么这么不对。究竟是阮佋不对还是慕容嶙不对,以及,哪里不对。
太仓促,少了前后因果更是全无头绪。
天地皆寂,只有兵马轰鸣如夏雷滚滚。
她上宫墙接了那卷绫锦。
凌霄门大开,阮雪音徒步走上长街。
一片惨象,屋檐下巷口间皆有尸首纵横,鲜血沿着路缝下渗或涓流,受伤坠马的兵士斜躺着半撑着扭曲在烟尘里。
血腥气飘荡在空中,因冷,全滞住了,以至于身在其间的人有种正自浴血的错觉。
亲见战场,此为第二次。亲行于尸首血泊间,此为第一次。她强忍住没去捂口鼻。
尚在战马上的兵士挨个儿驭马旁移让出了道。想要裙摆不沾血已是不可能,为免触碰尸首避让着走在这种情形下也太过矫情。
她握着那道圣旨径直往长街另一侧尽头,也就是城门所在处去。
慕容嶙就在半道上。应该是他,身形高大,五官棱角分明,与慕容峋六分像,茶棕色瞳仁却比其弟更淡,也更亮。
像琥珀。
虎眼。
“闻名不如见面。”他开口,却不下马,“六公主,请吧。”
他看一眼不远处青駹马。
该是让她上马去见阮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