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闻言,也抬眼,看向竞庭歌。
“这个局啊。”竞庭歌转了视线,回看顾星朗,“我和她也下成过这样。就在我下山入苍梧之前,我们俩在蓬溪山的最后一局棋。”又去看盘面,若有所思,“完全一样吗?”复看阮雪音,“一样还是类似?我有点记不清了。”
阮雪音也记不太清了,所以才盯了良久。
但确乎是像的。
“差别只在,”竞庭歌继续道,依然望着阮雪音,“我以为你吃子已经够慢了。他比你还慢。但慢成这样,”再转头看双方手侧叠起的黑红棋。
“慢成这样,到此刻依然吃了你不少子,且一旦开吃,便是连吃。”阮雪音接上,语声淡淡,“所以我跟你说,这种力求结果只论输赢的游戏,不在快慢,算得远不如算得准。”
“瞧瞧,又端师姐架子来训我了。”竞庭歌嗤笑,不置可否,“只论输赢的游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归谁先将军谁胜。两方都很有办法的时候,比的就是速度。差一步都是败。师姐夫,”她巧笑,微朝后仰细观棋盘,仿佛距离越远越易洞察,
“你太重美感了。布棋的美感,走棋的节奏感,过分的大局观。排兵布阵封我的路,确实招招奏效,但死水才会被封得自我瓦解,活水总能另辟蹊径。”
“所以这盘棋下成了这样。”顾星朗回,也笑,“所以我和你师姐下棋,很难推进,两个人都在排子留子,都想锁对方的路。比同你更难。但也因此,她和我注定要站在一边,因为打不起来。”
太像双关。阮雪音切断“你们这也几乎是死局了。算了吧。”
“岂能算了。”竞庭歌挑眉,“好不容易同智名满天下的祁君陛下对一局,无论如何得分出胜负。”
“我也作此想。”顾星朗附和,“不是说此局颇似六年前你们俩的蓬溪山最后棋局?”他抬头,朝阮雪音眨眼,“看样子当时残局没有被留下来。便由我替你下完。”
“世上残局死局千万,很多都是解不出来的。”
有人回应,却不是阮雪音,不是此间围绕棋盘四人中的任何一位。
几个年轻人相继站起来。
惢姬一身淡青衣袍立在大屋门口。
“老师回来了。”
惢姬颔首,算是对顾星朗慕容峋见礼,“蔽舍简陋,昨夜委屈二位君上了。你们此来既都有问,”一顿,正色,“此时可问。”
两人皆未马上作答。半刻安静,顾星朗开口,“我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