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听后龙心大悦,许诺崔氏国师世袭罔替。
另颁旨意:平江伯即日启程,全族迁至沅州。
当时的沅州可以说是荒野之地,人烟稀少。此举无异是另一种形式的发配。
程若瑾说到这里也是深深的叹息,皇祖陵在泗州建成后的几百年间,大河几次泛滥,淹没周边许多州府,百姓流离失所。
倘若当年太祖能够听取程家的建议另寻陵址,就不会有这种悲剧发生了。
程若瑾也知道自己这种对太祖的怨怼之情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是灭族之灾。
但他也能理解一代代平江伯将此事口口相传,甚至在《治河总略》中记载那样一段话,为的就是提醒后辈能够清楚地认识到水患给百姓带来的灾难。
倘若有机会一定要进言,说服圣上迁走皇祖陵,还大河下流沿岸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
“父亲,程家这样做值得吗?”程悠悠望着父亲问道。
程若瑾突然笑了:“我曾经也这样问过你祖父。他说‘当一个人站在北都的朝堂上,被局限在一间屋子里,畅谈着天下、百姓的时候,很容易受到影响,会竭尽全力逢迎圣上。但当他亲自站在河堤上,手上拿着山川图看着滔滔的洪水,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属于泥沙,属于山川河流,属于因河患流离失所的百姓。没有人愿意做的,就让程家去做吧。朝堂上的荣誉任由他们争抢,程家是属于泥泞的河堤的。’”
“你没有亲眼见过河患带来的灾难。人们在洪水面前究竟有多么的无助……”程若瑾说不下去了,垂着头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又抬起头,说道:“我相信,将来一定会有一位明主肯采纳程家的建议,将皇祖陵迁出泗州。”
程悠悠有些心疼地说道:“父亲,你背负了太多重担。”
“傻孩子,这不是重担,这是责任,是荣誉。我们既是程家人,又是大楚人,更是千千万万普通百姓中的一个。我所做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不需要自我感动。”程若瑾笑道。
程悠悠看着父亲的笑容,说道:“对,这是作为一个人的责任。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说得好!”程若瑾非常认同这句话,如此朴实的语言中包含了大精神。
“对了,听孙公公说他们的调查结束了,十天后就会启程回北都。我们不用再担心了。”程悠悠轻松地说道。
程若瑾也非常庆幸,即便孙公公来书房查看过,却不曾真的翻看过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治河总略》原本。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