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宋茵准时睁开眼睛,平日里过得太忙,躺在病床上的时间便无限漫长起来。
宋母一连陪了几天床,昨晚才被宋茵赶回去休息一夜,也顺道回家收拾些东西。
病房的窗帘半掩着,天刚蒙蒙亮,外头的雨小了些,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她的病床靠近窗户,坐起来,从二楼望下去,一眼便能瞧见花园里被昨晚暴雨打得弯了腰的花草。
今天是陆嘉禾的淘汰赛,体育频道会在八点五十分准时开始直播。
不知道陆嘉禾昨天回去有没有吃药,会不会感冒……宋茵有点犹豫,一会儿觉得该给陆嘉禾打个电话,一会儿又怕他还在睡觉,吵醒了他。
正巧负责她的护士来抽血,宋茵只得又把手机放回枕下。
“你们跳舞的姑娘都醒这么早啊。”那护士开了灯,打了个哈欠,瞧着宋茵已经梳好了头发坐在床上,还微微有些诧异。
“平时要练早功,都习惯了。”宋茵微微冲她一笑,挽起袖子,顺从地任她绑住胳膊。
“夜班还不下吗?”
“得到八点呢。”护士摇摇头,弯腰给她扎针。
宋茵的血管有些细,病房的日光灯又不够亮,护士值了个大夜班,眼睛发涩,困得不行,扎了两次才把针埋进去,宋茵眉头都不见皱一下,倒是叫她先不好意思了。等着血流进管子里,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其实手术治疗也不是那么可怕,之前隔壁病房有位病人也和你一样是韧带撕裂,还是篮球运动员,做了重建手术,出院前都能下场了。”
护士说着,拔下抽满血的管子又换了一根。
“当然,就是恢复的过程长了一点,功能锻炼比较艰苦……”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安慰,宋茵认真地听完了,护士小姐临出门时,又向她道了声谢。
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转了两所医院,宋茵当然不可能再这样盲目乐观,她有时甚至能察觉医生目光里隐约露出的惋惜。就连宋父这两天给她做红烧肉这样高热量的食物,宋母都开始噤口不言。
宋茵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们都在安抚她,怕她伤心,闭口不提治疗方案的进展,入院到现在,宋茵只能从那天半梦半醒时听到的三言两语去拼凑自己的情况。
陆嘉禾在公寓睡了一夜,没等到闹钟响,隐约听手机的新进消息提示音响了一声,猛地便坐起来,第一件事是掀开被子,找到手机按亮。
可惜进来的消息只是网络运营商的套餐小广告。陆嘉禾失望地点和宋茵的对话框,屏幕还停留在昨天宋茵给他发过来的消息上——比赛加油。他昨天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了。
鼻子有些塞,也许是感冒。
陆嘉禾皱眉,他平时几乎不生病,昨晚乖乖洗了热水澡、吃了药,身体反倒还娇气起来。
出卧室门时,他伸手够到门框抓稳,做了个引体向上,感觉力量回流到身体,这才松手开始洗漱。
七点出门,七点三十分抵达学校坐比赛大巴,三十分钟热身……他有条不紊地将时间规划好,临出门,陆嘉禾又瞧了一眼手机,屏幕始终是漆黑一片,不见动静。
也许时间太早了,宋茵还没睡醒,他又找到合适的理由安慰自己,这才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戴上头盔,发动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