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沂俐与南奕两人时时出现在碧澄居之中,观察着沥城达官显贵稀奇古怪的丑态。
“殿下,您今儿怎么也来了?”
沂俐毫不客气地占据了碧澄居最顶楼内南奕辟出的单独的一间小屋里最柔软的一张小榻:“你安插在各家宅院中的那些人说严相家嫡孙今儿会来。”她笑吟吟地透过屋子里简约的木窗看向外边时,恰好几匹骏马停在了碧澄居门口。
她激动得在软榻上轻轻弹动了一下:“这就来了?”
南奕站在窗边撩起帘子:“嗯,他们确实是这儿的常客,这位严公子我倒是见过好几回。”南奕眉头蹙起,“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赌,虽说没什么威胁,但也够让人头疼的了。”
“惹过麻烦?”
南奕点点头。
碧澄居楼下,严相公子跟在一位身着白色衣裳的男子身后,沂俐看着严公子脸上那谄媚的笑容,不由得对那白衣男子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她摸了摸下巴:“你说……能让严家那趾高气扬的小子露出这种神情的人,除了皇族还有别人么?”
南奕耸肩,透过窗帘的缝隙中看着一位妈妈一边熟练地招呼着这几位京城之中最嚣张的二世祖,一边转过身去,擦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她无意间瞄到碧澄居最顶层最隐蔽的小屋窗帘缝隙后那往日里都含着笑意的眼眸里多了三分思索三分不屑,而剩下的四分都是好奇。
好奇?
她也管不上那么多,只是在那一瞥之中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也不知道躲在帘子后的男子是否能看到。
南奕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老鸨求助的目光。
转身,好奇问道:“那严公子很过分么?”
沂俐毫不在意:“和她妹妹一样,不过是被娇纵坏的小孩子罢了。”她摇摇头,耳边垂落的玉坠与固定碎发的华胜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若论心狠手辣,”她评价得很是中肯,“定不如你我。”
南奕再次撩开帘子。
他玉雕一般冰冷又温润的面容与身后玉色墙壁融为了一体,而黑色的帘子恰好也与他身上那套黑色的衣裳完美融合,若是不细看,竟如微风吹起那黑金两色交织出的窗帘一般。
“殿下,要不您下去看看?”
“你这儿看不到么?”她笑吟吟地指了那帘子,“若是我下去搅扰了人家雅兴,不太好吧?”
碧澄居中挖了一口池塘,那口池塘上架起歌台舞榭,她目光扫去,所经之处大多都是醉醺醺的衣衫不整的男子。
眉头蹙起,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池子另一边小楼上的一间敞亮屋子里。
那屋子正对歌台舞榭,视野好得很。
严相家的公子倒是毫不避讳,他搂着两位姑娘,占据了窗前视野最好的位子,而和他们一同前来的白衣人,却绕去了屏风之后,沂俐只看见一抹白色衣角闪过,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屏风后,只有香烟袅袅,琴声阵阵。
沂俐烦躁地跺了跺脚,放下了帘子,有些沮丧。
“严家那个小子性子同他妹妹差不多,我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只是跟着他一起来的白衣人……警惕性似乎极高,根本看不见他。”
“不慌。”南奕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等他们走了,你便也就知道了。”他接过沂俐手中帘子,轻轻放下,“毕竟明凤军的人……和楼里一般舞姬不太一样。”
“是么?”她晶莹指尖戳了戳已经冰凉的手炉,南奕见状,给她添了几块银碳。
“殿下若是想算计严公子,臣自然是乐意配合的。”他笑笑,“毕竟……沥城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好,你去。”她盈盈一笑,眸子里像是有星光闪烁,“黄舒最近也打算对严家下手了,咱们可以推波助澜。”她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严家若是倒了,黄舒就如失去左臂。”
相权更迭,势力洗牌,黄氏王朝之中大半人都要离去。
到时候浑水摸鱼的又是何人?顺水推舟赶尽杀绝的又是何人?渔翁得利的又是何人?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是何人?
她想到这儿,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