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骓不敢置信的嘶鸣回头,却被杨晏清坚定的按了回去。
墨骓又在原地跺了跺蹄子,终于认命主人的助纣为虐,委委屈屈地看了眼旁边得意甩尾巴的马,蔫蔫地往前走去。
马背上, 萧景赫将脸埋在杨晏清的后颈里, 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杨晏清耸肩想要挣脱开后颈处温热的气息, 嫌弃道,“好热,别冲着我领子里面吹气。”
“不,就要贴着你。”杨晏清越躲萧景赫就上赶着凑过去贴住,反正马背上就这么大点地方,又是杨晏清自己送上门的,萧景赫哪里有放手的道理,“只是你这性格,怎么想到入朝为官的?”
还一做就是最不讨好的一品帝师,曾经摄理朝政十人里面九人都无法全身而退的幼帝之师。
“别人干不了的我能干,别人不敢干的我敢干,最后还能好端端地拐着镇守大庆命脉边关的靖北王出来潇洒江湖,这一遭走来哪里亏了?”杨晏清躲不开索性整个人靠近萧景赫怀里,仍由他带着坐稳,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说实话,虽然过去了一整天,但是他的腰……还是好酸。
杨晏清觉得至少半年内,他都不会想再看到什么帝流江,温泉庄了。
“既然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培养小皇帝,为何不叙叙旧?”萧景赫道,他还挺想见见那个杨晏清一手教导长大,能让重活一世的自己认可的小皇帝。
“一个好的帝师,就要学会在该站出来的时候站出来挡在皇帝身前,等到皇帝羽翼渐丰之后学会示弱退避。这朝廷自古以来什么君臣佳话,师生同心都是建立在君权至高的前提下,我这么一个曾经把持朝政,朝臣不自觉以我为首尊我心意的一品重臣,站在朝堂之上就是皇帝眼睛里的沙子,动一下都会觉得涩得慌。”
“本来我是想着死遁一了百了,省的以后麻烦。况且死人的重量可比活人重得多,说不定还能在不久之后皇帝大婚懂事之后捞个追封什么的,也算是史书留名了不是?”杨晏清说到这就想起温泉庄子里存着的那具让萧景赫发现自己假死打算的尸体,叹道,“只不过后来一时心软留了条小尾巴,现如今只要帝师还活着,哪怕官职形同虚设,我也不能再见他。”
“在皇帝的心里,帝师杨晏清只能是当年那个文弱却刚强,与他一起走过记忆中艰难日子的师长,而非现在这个活得滋润潇洒,时不时还要心痒插手一番朝政的杨晏清。”
“沈向柳在皇帝心里就是我推举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个隐患,若是我死了,一切便烟消云散,他便是真正的天子近臣。若是让皇帝知晓我不仅还活跃在沈向柳这个如今在朝中掌握大权的重臣面前,甚至就连顾文雍入朝一事也有我的影子,那么不论是沈向柳还是顾文雍,他们二人在皇帝眼中可就再没有如今这般的纯粹,并且心无旁骛地被帝王重用了。”
杨晏清说到这摆摆手,轻哼一声:“虽说现如今境遇尴尬了点,但是王爷也得承认,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本事。”
“是本王没有的本事。”萧景赫轻笑,“若是本王为帝,先生这样的可别想着全身而退,非得抢进宫里做我的皇后才够本。”
“那可就是另一种玩法了,我的陛下。”杨晏清懒洋洋地开口,“我怕陛下承受不住。”
“说说看,怎么我就承受不住了?”萧景赫不服气的挑眉。
“嗯……若是王爷在位,我入朝恐怕九成九是被王爷美色所迷,想要睡了就跑,偶尔腾出手替王爷料理料理朝政。文臣好办,自阁老开刀,三个阁老各有各的弱点,以此刀下去换该上的人,底下的官员伴随着春闱开启自然会被换上一批能干事的新人。
至于那些心思浮动的武将,我既然都躺上龙床了,奸妃迫害昔日忠臣的戏码也能唱一唱,回头搞个昭告天下把罪名罗列了,没个几年事儿就过了。”杨晏清想着想着啧了一声,“就是王爷恐怕会受点刺杀什么的,注意别被弄死了,不然前挡狼后有狗的,我可累死了。”
极其窝囊且不明不白地死于太监之手的萧景赫不自在地干咳了声。
杨晏清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八成背后这个就是被平日里根本瞧不上的不入流手段给送走了才有的重活一世。
“颜修筠没保王爷的性命?”
说实在的,萧景赫前世能登上帝位,除了那个时机的确没有人比他更有武力值更适合的原因外,最主要的恐怕还是颜修筠躲在背后的扶持。
“颜修筠?”萧景赫皱眉,不知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人,“内阁一直和我唱反调,他就是最笼络人心把持朝政的人,在位第九年的时候我没忍住派人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