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小时候哭起来可爱吗?”杨晏清伸手戳了戳萧景赫的脸颊,眼角带笑,眼睛里却落进了夜幕里的星辰,“不可爱的话,我可是会嫌弃小鼻涕的。”
萧景赫沉思了一阵好似在回忆,末了,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道:“那会儿有个奶娘说本王像个糯米团子,这么推测的话,大抵算得上可爱罢?”
“好吧,那就心疼王爷一下。”杨晏清的手搭在萧景赫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另一只手仍旧支着脑袋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王爷恨她吗?”
“本王是曾经真的信了那时管家说的,她只是因为等不到父王心情不好,其实她很爱护本王,所以每天她送来的糕点炖汤,本王都有一点不剩的全部吃完,想用乖巧听话换她能走出那个本王进不去的院子。”萧景赫闭着眼,感受着夜晚温柔微凉的风吹拂发间,感受着身边隐约飘过来的属于那个书生独有的香气,“直到奶娘死前攥着本王的手告诉我,不要相信王府的任何人,不要再吃她送过来的东西。”
“或许是本就没什么接触,她更能狠得下心,本王在得知真相后也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后来想想,倒是能算得上是她对本王最后一丝心软。”
亦或者,他这位血亲上的母亲,是真的厌恶到连触碰她都会忍不住想要掐死他这个孽种。
萧景赫的母妃只是因为被靖北王多看了一眼,便被父亲颜阁老强硬退了已经走过议亲的婚事,在已有心上人的情况下改去姓名家谱嫁进了靖北王府。
目的只有一个,让靖北王府真正落入内阁的控制之中。
只可惜,靖北王的确对这个女人有那么一丝柔情,但他的心里仍旧装着边关苍凉的风嘶鸣的马,而这个在王府里日日夜夜煎熬的女人在听到心上人另娶他人后彻底恨上了靖北王。
对一个内宅女人而言,再没有比毁了靖北王唯一的血脉更能报复这个如同钢刀一般冷硬坚毅的男人的方法了。
年幼的萧景赫从小便吃着混入了药粉以及鹿血虎鞭鳖肉这等大补之物的糕点炖汤,如若不是自小喂养的奶娘心生恻隐偷偷倒掉不少,萧景赫甚至根本活不到成年——而就在奶娘的行为被发现后,这位母亲再也无法容忍这个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孽障”,对自己年仅十一岁的亲生儿子下药,吩咐四五名娇艳动人又极其会来事的女子进房……
年幼的萧景赫在药物作用下起了反应却又被眼前的一幕恶心到呕吐不止,奋力挣脱那些女子后逃出房门在秋季冰冷的池水中毫无声息的躺了一夜,然后等来了恰好回京见此情景勃然大怒的靖北王。
萧景赫的命保了下来,却永远落下了不能与人接触过密的怪癖,而那些大补之物阴差阳错让他获得了比常人更加骁勇的体魄,却也夺走了作为一个武将元帅更为重要的冷静理智。
“先生这是什么表情?”萧景赫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方才还笑意在唇的杨晏清面色沉沉,翻身而起将人揽在怀里狠狠吸了一口,“好了,本王知道先生是个小乞丐,先生也知道本王是个小傻子,扯平。”
“我说那些又不是想要知道你……”杨晏清难得真正乖巧地没有挣扎,眼帘微垂。
萧景赫精瘦有力的腰肢一用力,抱着杨晏清站起身,朗笑道:“在屋顶看什么人间?走,本王带先生下去挑一盏最大最亮最好看的!”
……
“确定要这个?”杨晏清指着那个白兔子花灯,一脸的无语。
萧景赫十分肯定地点头,并且主动从花灯里面掏出字谜展开来递到了杨晏清的眼前。
好吧。
杨晏清略微扫了一眼便解出字谜,在摊主喜笑颜开地恭喜声中接过了那盏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兔子灯笼。
“这兔子……怎的一点都不可爱?”杨晏清上下打量提在手里的灯笼,没忍住问旁边同样握着灯笼竹竿的萧景赫,“王爷喜欢它什么?”
“喜欢他又凶又漂亮,看上去牙口还不错。”萧景赫贴着大兔子的手握着小兔子花灯,一脸满足的笑意。
饶是杨晏清聪明的脑袋也想不通萧景赫此时转着的心思,只得环视四周想着赶紧找个人少些的河畔将这丑兔子放河里算了。
……
蒋青隔着人山人海大老远就看见那边两个同执一盏花灯正站在一处花楼前的两人,牵着旁边一脸惊愕的沈向柳就想往那边窜,结果被十分会看脸色的沈向柳硬是反手拽了回来。
“呆子,你看看清楚,这个时候是你该过去的吗?”
“不都是逛灯会?咱们碰到了也该去打个招呼吧?”蒋青挠着后脑勺,讪笑,“我又差点做错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