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信此刻的神态,陈幼澜的眼前飞速地闪过无数过去的画面,画面中李信或得意洋洋,或暴跳如雷,或猥琐市侩,竟没有任何一个表情可以与此刻的他完全吻合。
直到最后,陈幼澜终于想起自己刚踏入楚王府的小院时看见的那个李信的背影。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陈幼澜下意识地又喃喃起这句诗,顿觉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从身体深处的某个角落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骼。
到底要经历什么,才能写出这样的诗?难道他每时每刻都经历着这么令人绝望的孤独和寂寞吗?
陈幼澜忍不住这样想,胸口不禁有些发闷,似乎是为某个人而感到心疼。
或许是听见了陈幼澜的低声喃喃,床上并没有睡得很沉的李信开始说起了梦话。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由于喝了太多酒的关系,李信有些大舌头,不过勉强还可以让人听清他在说什么。
陈幼澜一怔:怎么又做起诗来了?这个男人的才华到底多到什么程度啊?已经到了这种就算醉得一塌糊涂了,诗句也能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的地步了吗?
说起来也有些惭愧,自从听过李信做的诗,以及他那番关于诗词文章毫无用处的言论之后,陈幼澜这段时间以来竟然真的很久没有再写过新的诗了,因为她自认写不出跟李信一样好的诗句,自然就羞于再提笔。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信又吐出一句。
陈幼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偶然间听见的这两句诗并不是前两句,而是后两句。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没多久,李信的嘴唇又动了,只不过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模糊,陈幼澜必须屏气凝神,竖起耳朵,还让小铃和润娘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才勉强听清了李信的话。
他说的是:“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