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就敢给她东西。
出身卑贱的疯子。
而丁费思回府之后不久,便是簪花游街,虽说是不关心她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庶出哥哥,但到底是她丁家人,她还是去看了簪花游街。
但心里也不由得鄙夷。
区区二甲,算得了什么。
但没想到她选的茶楼,楚三秀也在。
丁费思正眼都不想给,直接订了天字上间。
谁知楚钰订的地字号上间的楼台与天字号相通,丁费思一出楼台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的楚钰。
简直是见了鬼的好运气。
而楚钰这个好人缘的,还邀请了一大群人,在那头站不下,还挤到丁费思这边来了,满满当当一大群人,丁费思气得快冒烟了,但顾及着自己的脸面,做不出当街同人吵架的泼妇事,只能让了些位。
旁边的婢女连忙给她扇风,生怕自己主子气坏了。
然而簪花游街的队伍刚过来没多久,楚钰那边就一阵推搡,撞到了丁费思,楼台的栏杆太低,丁费思竟一下子坠下楼去!
众人惊呼。
然而,游街的队伍中忽飞起一人,踏马背而上,稳稳接住了她。
漫天飘飞的衣袂中,她看清了那双眼,正定定看着她。
千人当街,烈马过风。
他的眼眸灼灼。
须臾落地,然而落地之时,他却抚摸了她发上的绒花,丁费思吓了一跳,年轻的状元郎却含笑道:“你明明就喜欢。”
丁费思的心漏跳一拍,吓得连忙推开祝野。
祝野也不意外,当着满街人面,颇有风度地对她一平礼:“冒犯。”
丁费思被众人的视线盯着,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礼。
而楼上的楚钰吓得魂飞魄散,虽说她没有害人之心,但丁费思那个记仇的,必定把这仇记到她身上。
果不其然,她生生受了丁费思一记眼刀。
丁费思立刻就打道回府,再也不想看这簪花游街了。
第二天恰好有人邀她出游,丁费思心里闷得慌,一改高傲,干脆答应了。
谁知祸不单行,她独行时一脚踩进陷阱里,滚到山洞的最深处。
更祸不单行的是,这个洞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某个昨天风光游街的状元郎,正点了折子镇定地坐在山壁旁。
丁费思摔得有些疼,但不知这山洞下面垫了什么,这么一摔,居然没把她摔死。
就像是算到她要摔下来一样。
她揉揉腰站起来,就看见了正淡定看她的祝野。
又对上了那双如狼一般,灼热又直勾勾的眼睛。
丁费思像是见鬼似的,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要往后退。
却又摔了一跤,跌在地上。
祝野却拿着火折子,毫不在意地走了过来,把她拉起,直接揽进了怀里。
丁费思要挣扎,而祝野开口就是一道晴天霹雳:“我知道你喜欢我。”
祝野温香软玉满怀,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看我练剑都看了一个多时辰,还特地来看簪花游街,据我所知,你和庶兄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这个份上。”
她甚至不愿意和庶兄一同排行,自称嫡长女,下人皆称她长秀,这样的关系,何至于来观庶兄簪花游街。
丁费思耳边嗡嗡地响,声音微抖地指责:“竖子…放肆。”
祝野却没放开她,声音漫不经心又讥讽:“状元又如何,贱籍出身的母亲,还不值得我多看你一眼,你知道每年的状元能受封什么位置?不过是正六品的小官罢了。”
他毫不在意地悠悠道:“我替你说完了,你可以不必开口。”
丁费思美目瞪圆地看着他,因为微松的鬓发,错愕间难得有几分可怜。
看她这副可怜样子,祝野伸手抚摸她鬓边的玫瑰绒花,似是调情地旖旎道。
“玫,石之美者,瑰,珠圆好者,比牡丹更精致,却多了些小巧可怜,这才衬你。”
丁费思终于回了些力气,一把推开他,虚虚道:“无礼狂徒。”
祝野却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直勾勾含笑盯着她:“十数日前,奉常之子冒然剖白心意,你冷眼嘲讽赶他,是救他一命。”
“私闯内宫,要是有人往大了说是意图行刺,奉常一家九族都不够诛,你表面上倨傲,实际上是心软之人。”
丁费思只是冷冷斜睨他一眼:“你说错了,单单只因他不配而已。”
她要把手抽回,奈何祝野稳稳按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摸着祝野的脸颊,感觉就像是郎情妾意,她主动要摸他一样。
丁费思想开口骂人,祝野却先开口了:“你并不想嫁给太子,不如嫁给我,远离权力争夺,我会待你很好。”
一直以来藏匿的秘密被祝野明晃晃揭开,丁费思的脸唰地一白。
祝野定定看着她:“明明你就不想嫁给太子,心慕于我,何必守着他不放?”
丁费思一巴掌扇在祝野脸上,祝野玉白的面庞上瞬间多出一个微红的巴掌印。
她声音微抖道:“我渴慕太子表哥,从未有过他想。你出生卑贱,更别想和太子比。”
祝野被扇了一个耳光,玉面阴沉,伸手钳制住她的手腕,语气微冷道:“如今你看不起我出身,待他日大昭风浪迭起,你想选都没有机会了。”
丁费思手腕被攥紧,心跳加速,他的话却让她找到了拒绝的借口,她脱口而出:“卑贱出身便是卑贱,公子野,我劝你少痴心妄想。”
祝野虽然捏着她的手腕,却毫不退避地盯着她看,她从未与男子这般相处,一时间心跳震鸣。
他好看的薄唇在她面前一张一合,丝毫不因为出身不高而自贱:“记住了,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是我的名,我母亲贱籍出身又如何,迟早有一天,鹤一飞冲天,蟒将不及也。”
线条微微上扬的长凤眸浓郁墨黑,上位者的威压感尤甚,竟让她有一瞬认为他所言极是。
他的眉眼张狂而有雷霆万钧之力,俊美矜贵到了极点。
凤眸,通常是帝王之相,生在他脸上毫不让人觉得突兀,似乎他本来就出身高贵。
哪怕一袭闲云白衣都丝毫压不住他的贵气。
他簪花游街,尘土飞扬,路人纷纷四散避让。
他不喜红衣,因为连中三元,皇帝青睐,特许他着白袍游街,是大昭百年来最意气风发的状元郎。
真正是矜贵万分,让她第一次知道,清风也可以烈,白衣也可以冷漠至斯。
丁费思的心突突地跳。
祝野冷声道:“我只最后问一遍,你当真不选我?”
丁费思别过脸去,咬紧牙关:“我绝不选你。”
祝野松开了她的手,径直往前走,走出几步,却冷声道:“过了今晚,会有人来接你。但到时候,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他果真头也不回地走了,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
丁费思却怎么找都找不到出口,直到第二天才有人找到她。
然而第二天丁费思回到家时,官兵围满了家中,尖叫与哭嚎声冲天,她进不去,更不敢进。
她浑浑噩噩走在街上,却发现她的太子表哥,正被人戴着狗链,赶在长街上爬,华贵的蟒袍上都是污秽与血迹,因为爬行而磨露了金丝,他的四肢骨头被打断,成了奇怪的形状,爬行的时候不像一个人,真像是一条狗。
满街周遭的百姓眼睛血红,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的,然而为首的西青人却牵着狗链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