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后的浅滩高地,血泥混杂,遍地死尸。
斗耆国人正在清理战场,坡顶泥坑旁安放了一张苇席,两个任国巫师垂头丧气的坐在上面,眼神呆滞的盯着地面。周围围了一圈凶悍的斗耆国人,都手持利器,眼不眨的监视着他们。
巫夭的法杖已经被没收了。没了法杖在手,他身上的光彩也似消失了一样。不再是个魁梧帅气的老者,而是瘦高的糟老头子。满脸皱纹,连原本银丝般的美髯也变成了一团枯草,模样十分普通。
罴巫的形象更不堪了。他在水中淹了个半死,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浑身湿漉漉的,熊皮大衣沾满了污泥和水草,很是肮脏。
而且他的变身状态也结束了,整个人精神萎靡,神情恍惚,坐在那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晃,嘴里不时往出冒浑水。形象很是窝囊,身上熊威荡然无存,只剩熊样了。
聂伤坐在他俩的对面,既不说话也不看他们,一直在看旁人收拾尸体。巫夭和巫罴不敢先开口,只能忐忑不安的等着。
直到有人端来酒食,聂伤才把目光转到他们身上,笑道:“二位乃是贵客,到我斗耆国来游玩,伤招待不周,心中不安。”
他端起一杯酒,敬道:“这杯酒,为二位贵客赔罪。”
巫夭犹豫了一下,拿起酒杯,却不见同伴伸手。扭头一看,巫罴眼光涣散,还在吐水,便暗暗用肘捅了他一下。
“嗝……呕!”
巫罴吐了一大口水,总算活了过来,摆了摆熊掌,鼓着腮帮子说道:“我喝的……我已经喝胀了,不……不喝了!”
“罴巫,呵呵,难道你还对我心怀怨气?”
聂伤冷笑着,把酒杯对着他。
“我……”
罴巫还要再说,忽然看到对方眼里的冷光,嘴皮子一个哆嗦。
他急忙伸出巨掌,用两根胡萝卜一般的手指头捻住小小的酒杯,堆起笑脸道:“不敢不敢,聂侯是我第一个打服我的人。聂侯敬酒,罴就是胀死了也要喝!”
聂伤笑道:“这杯酒入你腹中,好似滴雨落湖中,焉能增长一分?哪里会胀死你。”
罴巫皱着脸笑道:“我肚腹是大,奈何湖水太多。”
“哈哈哈!罴巫真是个妙人。”
聂伤被逗笑了,没想到这看似蠢笨的家伙,竟然还有一点点滑头。而那巫夭,却一直尬着脸在旁边陪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三人饮了一杯,又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聂伤放下酒杯,瞅了瞅两个人的面色,微笑道:“二位的巫术着实神奇,让我大开眼界,不知是何来历。伤十分好奇,二位可否告知一二?”
巫夭和巫罴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不语。
当面打问巫师的巫术底细,是一种带有敌意的行为,换做哪个巫师都会发怒。
但巫罴两个被人活捉,哪有人权可言?现在不说话,一定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与其遭严刑拷打后再说,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说了,免受一番皮肉之苦。
“我的巫术谁都看得出来,没啥好瞒的,我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