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地下车库,她不肯承认自己是时卿。
现在,她没办法不承认。
只要她承认了,不管是法律上,还是本质上,她就是她的妻子。
这个男人,就是在逼她承认她就是他的女人。
“姐,你来了。”
门外头,赵雪妍噔噔噔跑了进来,一把就将她抱住了,闷闷道:“你这段日子跑哪去了?真是死急我了。”
“去办了点事。”时卿安安静静的,举目望了一眼睡得沉的瑞姨,静静道:“早点为瑞姨办了丧事也好。”
“嗯。”
赵雪妍瞄了一眼边上的陆隽辰,低声道:“姐夫让人把我们的家按着原来的模样布置好了,灵堂也让人设好了。连孝服都准备好了。”
她过去想把陆隽辰手上端着的衣服要过来。
陆隽辰不让,自己取了孝服来到时卿面前,直勾勾盯着她:“伸手。”
“我……我可以自己穿……”
她想和他保持距离,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虽然这里的规矩是:家中长者过世后,晚辈当中是夫妻的,都得按着传统为对方穿孝服,以表示他们是风雨同舟的夫妻,会一如既往地患难与共下去,以此来慰亡者之灵。
“伸手。这是你们这里的规矩。不能坏。瑞姨看着呢!”
时卿不想当着瑞姨的面和他吵,只得听他的话,伸了手。
待穿好孝服,他又取来一条六尺长的白布,裹上她头上,用别针在脑后别住,两端则自然垂下。
整理完,他示意她为自己穿。
她默默地给他穿上了,为他裹白头包时,他个头太高,她拍拍他的肩,让他蹲下。
那画面:很有冷战夫妻的味道。
赵雪妍闭上嘴,退到一边,姐夫看姐姐的眼神是很宠的,姐姐却想退避。
唉,姐夫有点可怜啊!
但是,她越看越觉得他们很有夫妻相。
想想啊:传说中的陆氏继承人,今日不光来给她妈开丧,还亲自给一个女孩穿孝服,这种事说出去谁信啊!
“好了。”
孝服穿好了。
在这场婚礼上,他们依旧是夫妻,会以死者至亲的身份,回礼丧礼上的来客。
陆隽辰睇她,那张秀致的脸蛋上喜怒难辨,没法确定她有没有因为他故意把她诱回嘉市而生气。
现在的她,冷静到让人觉得陌生。
那个在木途的女孩,被她深深地雪藏了。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愿意将那个真实的她放出来。
可是他还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娇小的、身材陡然僵硬的她拢在怀里,“卿卿,瑞姨没了,你还有我。不管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以后我们风雨同舟。”
那厚厚的手掌心,在她头上抚了抚。
时卿的心尖莫名颤了颤,嗓子眼酸了酸——那些在小镇上发生过的温馨画面,在她脑海浮现,他对自己的呵护,她也能感受到。
可是,回不去了。
她拥有时卿的记忆。
他的好,她受不起。
心,再次冰冷。
她轻轻推开了他:“陆隽辰,我……我有话和雪妍说。”
陆隽辰感受得到,她就是想避开他,心头很不是滋味,眼神跟着淡了淡,走开了。
赵雪妍瞄了一眼,再次附上前,小声问道:“姐,你和姐夫怎么样了?为什么小洛洛会是姐夫带来的?”
“唉,先给瑞姨办丧事,回头再解决我和他之间的事……”
她静静地看着沉睡得特别安说的瑞姨,想到瑞姨的遗言,希望她和陆隽辰的婚姻,不要以离婚收场。
可是,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他们的婚姻能持续下去——她没有女儿,陆夫人都嫌弃她,她有女儿,陆夫人更瞧不起她。
她倒不是非要让谁瞧得起,而是,她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到两个孩子。她的余生,只想和两个孩子在一起。
她会以他们的最大利益为准则,去选择过怎样的生活。
他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何况,她会给他带去大麻烦,分开,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想到这,她的心肠越发硬了。
“太太,运送冰棺的车已经到了。先生让我们来送赵老师回家……”身后,东峰走了过来,他腰上也系了一根细细的白绫。
“有劳。”时卿得体的让开,看到四个身着黑色丧服的男子过来,帮着抬起了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