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问:“你怎么来了?”

刘十三问:“他是谁?”

小平头也问:“你是谁?”

三个问题无人应答,却把紧张的气氛层层推向高潮。

屋檐下女生低呼:“开始了开始了。”在场所有人仿佛等待歌剧开场,保持了客套的安静,但按捺不住期待的神色。

就在对峙三人沉默的间歇,女生宿舍五层楼窗户全开,顶着各种发型的脑袋探出,又缩回去,然后打个伞继续观看。

小平头首先沉不住气:“他谁?”

牡丹说:“我以前同学,找我有点事,你先走,上班别迟到。”

小平头是有智商的,他不可能走,开始回答刘十三:“我是牡丹男朋友,你找她干吗?”

二楼顶着毛巾的女生喊:“音量大一点!”

小平头估计听到了,真的大声重复一遍:“我是她男朋友!你找她干吗?”

这个体贴的举动降低了观看门槛,博得观众的好感,有人说:“看来那个172公分是想挖墙脚,被180公分撞到了。”

旁边有人提问:“为什么挖墙脚的172公分好像很难过?”

立刻有人解答:“注意观察墙脚,显然不喜欢被他挖,这么失败当然难过。”

刘十三没有搭理小平头,盯着牡丹:“为什么不告诉我?”牡丹没说话,他低下头:“你早点告诉我,我也不会缠着你。”

小平头怒槽满了,虽然他增加音量,面前两人却没跟他交流,他只好动用肢体语言,揪起刘十三的衣领。

四周一片高兴的欢呼。

小平头说:“你什么意思?”

牡丹也低下头,眼泪流到鼻尖。刘十三的心越来越痛,不再逼问,努力缓和地对小平头解释:“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但就在昨天,我还是她的男朋友,两年的男朋友。”

他冲牡丹笑笑:“没关系的,我过来就是跟你说句再见,昨天火车开得太快,我没来得及。”

刘十三觉得这几句话基本得体,交代关系,解释剧情,甚至非常礼貌。围观群众纷纷面露不屑,对刘十三的角色设定感到失望,还好小平头能推动剧情,他大笑一声:“你开玩笑吧,你算哪门子男朋友,她大一我就认识,每晚都跟我睡在一起,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平头用手指戳刘十三胸口,一戳一顿:“你,算,个,什,么,东,西。”

刘十三一阵恍惚,想起这两年的许多清晨。

许多清晨,他站在校门口的站台,等牡丹回来。雾气没散,她从雾中跳下车,轻盈地向他走来。

他从没问过,也许勤工俭学上夜班,也许朋友家过夜,也许亲戚在城里有房子呢。没什么好问的,他这么告诉自己。他突然明白,那些清晨他没有问,其实是从牡丹眼神中读到,你别问我。

他根本就是知道的,一旦问出口,他就再也无法站在站台,等待那辆车了。

想念在雾气中游荡,往事也是。全部扭曲,飘忽,呈现空旷的画面。

牡丹紧张地拉着小平头:“不要说了,你先回去。”

小平头看到刘十三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已经被他完全轰碎,决定继续演讲,对牡丹说:“回头跟你算账。”

他对刘十三说:“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缠着牡丹,见一次打一次。”

他对围观群众说:“看什么看,这个智障有什么好看的,改天请你们吃饭。”

智哥忍不住赞美敌人:“咦,这个奸夫怎么像外交官,讲话这么多方面的。”

程霜说:“他不是奸夫,刘十三才是奸夫,不过感觉奸夫成了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