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多谢你。”
“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 他松开手,低头看她:“你好点了么?”
“嗯。好多了。”
她仍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睫羽上沾着泪珠。
他的手指微动了一下。
恰有一阵风过, 吹动他发丝间的水滴。
“啪嗒”一声, 水滴落在她的睫上,倏忽滑落下去。
她眨了下眼睛,这才发觉他全身湿透,大约是方从药浴里醒来。
“你……”她咬着唇,“当心着凉。”
她推着他进了偏殿里,催促他去换衣服。
听着窸窸窣窣的衣袍声,她抱着膝盖坐在屏风后,低头想着她的家人。
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袍,在头上盖了一张白巾,慢慢地走出来,陪在她的身边坐下。
他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方白帕,她接过了却不拭泪,只是在手心攥成很小的一团。他的手指又微动了一下,仍旧不敢碰她,只能这样陪她坐着。
袅袅盘旋的雾气里,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他同她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温和地坐着偏过脸看她,不说话亦无动作,只是长久地陪伴着。
“……十五日后处斩。”
她终于开了口,嗓音因为哭了太久而微微沙哑。
似有一柄极薄的小刀割过他的心上。
“还来得及。”他低声说,“我去见父皇,再去御史台,然后去大理寺……”
“别说啦。”她疲倦地摇着头,“谢无恙,那是你父皇,你知道的。圣旨已经下了,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了。”
“一定有。”他倔强地说。
她抬起头望向他。他的眼眸沉静,镜子一样倒映着她素白的脸。他倔强的时候微微抿着唇,唇线绷直成一条线,沾着水的额发搭在脸颊边,还在滴答地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