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画面而无法描述,但那确确实实是感应到的情绪,李南落想起那种感应,忽然不敢看夜苍穹的眼睛,逃避似的视线去看那魍魉,刘锦儿已经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双目只余白色,整个人开始有些浮肿发胀。

“先不说了!救人要紧!”他一拂袖准备拦下不断在院外盘旋的魍魉。

“那不过是我的发情期,天地自然,这本是最原始的欲望。”没想到自己纠结隐藏的事,竟然以这种方式被知晓,夜苍穹见李南落已经上前,也跟了上去,心头掀起巨浪,又隐含期待,知道这事情之后,李南落又会怎么做?

魍魉本来就连妖物也算不上,只是一种居于水中的恶念有了实体,刘锦儿被这魍魉附身,便如被恶念借走了躯壳,神智还留在她自己的身上,李南落上前,一道柔和的风随着他的动作袭卷而去。

犹如水鬼的魍魉被卷住不可动弹,挣扎之间,那双翻成白色的眼睛狂乱转动,“刘锦儿果然还没有失去意识,她还醒着。”李南落做出了判断。

夜苍穹没有回答,只是用又深沉又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好像在等待他一个反应,一个对于那件事的反应。

李南落读懂了野兽的眼神,但他能不能当做不懂?他在内心哀号,“我知道了,是你的发情期,不要那样看着我,阿夜!”他不能专心了。

幸而魍魉实在不算什么,他就算没有全神贯注也没什么太大危险,正在这么想,刘锦儿不断翻转转的眼珠定住了。

“救……我……”短暂的恢复了人类的神智,她直直的注视着李南落,慢慢留下两道泪痕,“放我回去——”

柔软的尾音陡然拔高,如同要刺破耳膜,尖利的叫声让前厅里的人也捂住了耳朵,那是魍魉又获取了身体的控制权才说出的这句话,夜苍穹终于为此匀出点注意力,“听这话,这个魍魉是要找到什么才能回去啊。”他轻描淡写。

“那它要找的东西,一定在这个院子里。”李南落松了口气,以为可以继续魍魉的话题。

“你是如何感应到的?”没想到夜苍穹忽然话题又是一转,转了回来,隐藏的事被揭开,而他的疑问只是,“你我之间妖力的联系,没想到竟然这么深厚?”

他哼哼着,倒是看不出有多不开心,所以,莫非这大妖只是碍于面子不肯说出实情?不是有意隐瞒?李南落没有忘记感应到的,那深深压抑的情绪,心里腹诽着,看来无论大小,只要是猫,那都是傲娇的。

另外,原来这叫发情期?对于一面和自己的妖物讨论发情,一面对付一个魍魉这件事,李南落心想,这绝对不是他当上妖师后所期待的场景啊。

魍魉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从刘锦儿的口鼻耳朵逼出来,其实也不难,以火克水,有火焰之卵在手,这种等级的魍魉不足为惧,而脱离了魍魉控制的刘锦儿,头脸手脚,身上露出的部分都如一具落水许久的尸体一般惨白。

李南落把她接在怀里,正赶上刘知州在听见那声尖叫之后赶来,见刘锦儿这副模样,以为遭到不测,整个人瘫软在地,直到他听见李南落对他说,刘锦儿没死。

“锦儿没事?我女儿还活着?”生怕自己听错,他问的小心翼翼。

“还活着,你带她先离开此处,找个医师看看,除了身体损耗大了些,应当无妨。”李南落把她交在刘知州手里,然后看到刘知州身后还有闻讯跟来的孙大将军等一行人。

被驱除的魍魉像一滩黑水,黑雾环绕,就被李南落困在半空,飘浮在他眼前的黑水不断伸缩,像是怕极了周围飘荡的火焰。

一滩水,一团火,就在李南落指间沉浮飘荡,他神情自若,其实也是因为这确实不费力,但在孙大将军和其他人眼里,这说明如此可怕的邪祟轻描淡写的就被李南落解决了。

“李公子!李师!”孙大将带着两个儿子,还有数十个侍卫都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他,“堂上还有客人尚未清醒,还请李公子施以援手,我儿的承诺不变,我孙望义定会还你这个人情!倘若公子另有条件,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下官也无不答应!”

“要救那些人不难。”夜苍穹先回答了,他只想快些解决眼前的问题,回去和他的主人好好讨论“重要的事”,一弹指,火焰之卵分出几个火球。

“去吧——”五指一张,几蔟火焰如同流星坠向前面厅堂。

正堂之上,那几个被魍魉所慑的客人半吊在空中的身形一晃,被那几簇火焰环绕,不多时口鼻之间流出水渍和雾气来,然后昏厥在地上。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孙望义就见火焰带着一阵阵烟气,呲呲直响的回来了,与此同时,本来飘浮在半空的那滩黑水,上面环绕的黑雾顿时散去不少,那是魍魉分散在外的力量,被火焰吞噬驱逐后,变得更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