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搓起手:“水根未必记得你的恩情。”
章望生把手巾递给她:“我不需要他记得,我只希望他长大了能晓得对错能念好书,别太偏激。”
南北目光炯炯看着他:“我偏激吗?一个人偏激,为什么就是不好的了?”
章望生很温柔说:“性格的事,本来也没什么好跟不好,只是偏激了叫自己痛苦。”
南北怅惘地低下头:“有人天生就这样,自己也没办法,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容易原谅旁人,三哥,你那样对水根,有他小妹妹的缘故吗?”
章望生也有些怅惘了,他轻声说:“我想起嫂子带咱们过日子的那会儿,我这样做,是想叫水根觉得,世上也不全都是冷眼,叫他有些信心,跟家里人一块儿把日子过下去。”
南北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说:“水根以后肯定会还你钱的。”
章望生道:“我也这么想的。”
两人在马老六家吃的饭,大地锅炖的肉,特别烂,大家还喝了点白酒,南北也喝了,白酒后劲大,味道冲,南北觉得特别有滋味。她挨着马六叔坐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月槐树才有的:铡牛草、旱烟袋、柴火味儿,全搁他身上。
章望生平时不沾酒,他一喝就上脸,跟大姑娘似的,白白的脸子上染了桃花,醉红醉红的。
马老六还在劝他酒,他觉得六叔心情好,不好推辞,就多喝了两杯。
南北其实喝不惯,今天也是心情好,虽然中途气了一回,但这会儿忘了,她满嘴辣辣的,见章望生脸那样红,忍不住笑。
真是好天,有月亮,章望生微醺着回家,他有点醉意,脚步虚浮,他觉得这场景非常熟悉又不太能记得起,心里有些惆怅。
脸可真热,身上也热,两人到家洗漱了,章望生脸上还是跟火烧的一样,一直红着,南北在铺床单,他靠门框那看,她一回头,见章望生含笑立着,她就问:“你笑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