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这儿好,瞧全哥儿多结实有劲儿,脾气好不说,还大方不认生。”华兰抚平了适才玩闹出来的衣裳褶皱,远远瞧着睡在里屋炕上的儿子,微微叹气,“不像实哥儿,呆头呆脑的,身子还弱。”
如兰正把玩着一个拨浪鼓,抬头便对华兰道:“嫂子常抱着实哥儿在园子里走,也不拘着他蹦蹦跳跳的,都是大姐姐太紧着实哥儿了!”
华兰脸色一沉,似有不悦,王氏看两个女儿又要斗嘴,连忙道:“你知道什么,你大姐姐家如何比的咱家利落,人口多,心思还说不准,你大姐姐不紧着些全哥儿,如何放心!”
华兰面色稍霁,语气苦涩道:“你女婿屋里那些个,没一个省心的,我何尝有一刻敢分心!还是弟妹有福气,家里都是实在人,我,哎……”
盛老太太很心疼这个大孙女儿,把华兰拉到身边轻轻搂着:“华丫头呀,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终归姑爷待你是好的吧。”
华兰看着老太太慈爱关切的眼神,心头一热,觉着到底有个娘家可以依靠,便笑道:“实哥儿他爹待孙女很好,那一屋子花花草草他也就点个卯了事,多数的日子都陪在孙女身边,一有功夫就哄着哥儿姐儿玩耍!婆婆有时候拿言语挤兑我,他当面不敢顶撞婆婆,回头就禀了公爹,公爹便板起脸来数落婆婆——‘你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儿子儿媳和乐美满正是家中之福,你莫要无事生非,做婆婆的整日掺和到儿子房里算怎么回事?!闹得家宅不宁,你便去家庙里抄经书罢’,然后婆婆就会老实一阵子。”
华兰粗着嗓子,惟妙惟肖的学忠勤伯爷的口气,如兰一口气撑不住,笑倒在明兰怀里;忠勤伯府的伯夫人也是京中有名的糊涂虫,常惹老夫责骂,连大姑子寿山伯夫人也瞧不上她,不少亲朋好友都知道。
王氏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眼睛,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你爹总算没瞧走眼,姑爷是个好的。”
老太太拉着华兰的手,轻轻拍着,感怀道:“华丫头这样很好,身段要放底,道理要拿住了,也不必过于惧她,你公爹和夫婿都是明白人,不会由着你婆婆胡来。”
如兰听了,知道华兰日子过的也不轻松,心下不好意思,便慢慢站起来,期期艾艾的赔了个不是,还道:“大姐姐,你不必忧心实哥儿,大姐夫能干练达,小外甥定然也是一般的,将来没准就是虎虎生威的小将军呢。”
华兰抹了抹眼睛,故意打趣道:“可是,都说儿子像母亲,你大姐夫的好处实哥儿也捞不着呀。”
如兰缺乏机变,立刻卡壳了,她顺手拧了明兰一把,明兰替她救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肚里叹气,嘴里立刻接上:“……那便是外甥肖舅,实哥儿若是像大哥哥呀,哎……”
“那便如何?”华兰笑着追问道。
明兰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摊着两只小胖手,一脸为难道:“那就是想读不好书,考不取试,也是千难万难的!”
如兰拍手笑道:“这好极了,不是小将军,就是小状元!”
屋里众人都是大乐,王氏听着心里熨帖极了,华兰走到明兰身边用力扭了好几把,如兰来帮忙,姐妹三个又拍又拧的,咯咯直笑。
王氏看女儿还算过的不错,想起另一个出嫁的来,忍不住问道:“华儿,你……最近可曾听说了永昌侯府的事儿?要紧吗?”
盛老太太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王氏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大大多于关心,太沉不住气了。
华兰摇了摇头,叹道:“唉!也是梁家太圆滑了,前头两位王爷争位的事儿着实吓人,要是最后荆王成了事,那帮着抗敌的岂非要遭殃?这才在军中多有敷衍,如今圣上的不虞,也是无话可说。梁家的庶长子倒是随了大军北上,虽立了些功劳,可他却是甘老将军一手提拔的;可甘老将军……升了兵部尚书,腾出军中的空位来,皇上还不往里放自己的人手?”
皇帝未即位时过的并不好,别说藩地的权贵世家没给他什么面子,每回来京中,还常瞧见那些权爵之家巴结三王爷四王爷的架势,他心里估计是不爽很久了。
王氏听的出神,结合自己最近听到的八卦,赶紧道:“如今京里头最风光的怕就是沈家了,出了个皇后不说,还有个能打仗的国舅爷;啧啧,沈家恁好的运气!”
言下之意,颇为羡慕沈家的选婿眼光。
华兰如何不知道亲娘的意思,掩袖嗤嗤而笑,顽道:“我那婆婆如今正悔着呢,半年前我那小姑子文缨正式过了定,谁晓得,堪堪一个月后那沈国舅的原配夫人竟没了,如今往沈家提亲的怕是把门槛都踏破了!”想起自家婆婆捶胸顿足的懊恼模样,华兰只觉得好笑。
盛老太太轻轻摇头叹气:“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进了如此高门,也不见得日子会好过;我瞧着你夫家姑姑为人很是实在,又疼自己侄女,寿山伯府人口也不多,亲家姑娘能嫁进去才是真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