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裴清仍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兀自凝望着窗外。
已经是冬天了,花匠们又在忙忙碌碌地用新鲜美丽的花朵去替代承受不住严寒逐渐凋零的品类。
这世界,竟连植物都要“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裴清垂下眼,神情中有几分冰冷的萧瑟。
“裴清。”
温柔的呼唤令裴清回过了神,他看向莫尹,莫尹的眼神很关切,又有些怯怯的,“你怎么了?”
几乎是瞬间,裴清就将刚才心里余下的些许软弱给扼死了,他没有软弱的资格,还有人在依靠着他。
“没什么。”
裴清过去,抚摸莫尹的脸,看了眼莫尹手里的书,转移话题道:“你快要考试了吧,准备好了吗?”
“还可以。”
裴清手落下去握住莫尹的手,“那就好。”
莫尹反握住他的手,有些担忧道:“裴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裴清没有作答,低头亲了下莫尹的手。
“没事。”
*
合作案推了两个月,裴清却是突然向裴竟友提交申请,要把合作案的大权移交给裴明疏。
裴竟友没同意,还有点生气,“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
裴清漠然道:“这不是正好合你的心意吗?”
裴竟友迟了两秒,再想反驳时,他看到裴清脸上滑过了一丝冷笑。
裴清的脾气虽然不算好,但也只是较为冷淡而已,至少对裴竟友也维持了表面的尊重,这样公然类似挑衅的反应,让裴竟友气得当场捂住了胸口。
对裴清,裴竟友一直深觉亏欠,自从把裴清接回家后,他就加倍补偿,比起远在英国的裴明疏,他和裴清相处的时间反而要多得多,可是父子两个关系却总是不够亲近,裴竟友知道他也怪不得裴清,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明疏年纪长你几岁,在国外经历也比你丰富,我让他帮你,都是为了你好。”裴竟友强压火气,耐心解释。
“所以不如干脆交给他,不是更好吗?”裴清保持着冷淡的脸色,“我会配合他,跟着他学习,”他看向裴竟友,眼神清明,“你生什么气?”
裴竟友哑口无言。
他看着裴清,仿佛有些认不出来自己的小儿子了。
“你……不是在赌气?”
“我是小孩子吗?”裴清用裴竟友的话反问道。
裴竟友怔了好一会儿,发觉裴清好像的确是认真的,他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表情变幻良久后,道:“阿清,你成熟了。”
裴清心中不住冷笑。
原来在裴竟友的眼里,他只有放弃去争取他不该有的东西,这才是所谓的成熟。
他虽然选择了某个人递上来的橄榄枝,却是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地给机会。
给谁机会呢?是给裴竟友,还是给他自己?
裴清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