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赫连容还是他,还是和容九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看着冷冰冰,实则很黏人。

……非常黏人。

有那么几次,惊蛰都感觉到宁宏儒的欲言又止。

私下问过,惊蛰才知道,原来皇帝陛下开会开一半跑了。

跑回乾明宫见他来了。

惊蛰:“……”

又气又脸红。

这并不是说他们存在的所有问题都已经顺利解决了,但最起码也意味着,他们还有努力下去的理由。

惊蛰叹了口气。

罢了,说再多,当他还会觉得赫连容可怜,觉得他美丽,时时刻刻被他的言行牵引着的时候,就算他自顾自说上一百句拒绝的言语,也毫无作用。

他的心并没有拒绝。

惊蛰还是喜欢赫连容,很喜欢的那种。

他有点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将手里的书合起来打算放回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呆板的电子音,那个除了在buff消失提醒了一句之外就再无半点动静的系统终于上线了。

【宿主,根据您的意愿,系统已经扫描过所有虫奴身体内的蛊虫,并分析了大量的数据,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本命蛊的死亡,的确能够中断从前主人对蛊虫下达的命令,除了一个意外。】

“什么意外?”

【您在本命蛊死之前,曾见过太后。】

最开始惊蛰并没有理解过来系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确曾经见过一次太后,不过这和本命蛊又有什么关系?”

【系统曾经与你说过,

蛊虫是一种非常不同于其他种族的生物,它们遵循着母系社会生活,它们的王是母亲,一般情况下指的是本命蛊所依附的主人。】

也就是虫巫。

“你的意思是,太后因为夺取了本命蛊之后,她也成为了它们的主人?”

一想到这个,惊蛰就有点恶心。

【宿主说的不错,只是还有一个要点,蛊虫原本就共用一套系统运作。最开始您在皇宫内受到buff的影响,所有的蛊虫都在buff影响时间内,将您认定为唯一的王,而太后所培育出来的大量虫奴,也正是借用了那一次剩余下来的蛊虫。】

惊着心里头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到了头皮发麻的地步,如果不是他们在说的事情太重要了,他甚至想要打断系统说的话。

【系统曾经告知过宿主,越是低等的存在,越有可能被buff影响,而buff残留下来的影响也会更重些。您之前在北房的遭遇,也正印证了这一点,那些蛊虫还残留了些许影响,所以才会对您表现出某种依恋的倾向。】

惊蛰在宫里踱步,有些狐疑,有些犹豫:“那你的意思是?”

【蛊虫共用一套系统运作,当太后试图用老虫巫的本命蛊去控制这些蛊虫的时候,她们的情感倾向也会反馈到本命蛊身上。】

【您出现在太后面前的时候,正是本命蛊将死之前,它为那些蛊虫选定了一个新的主人,那就是您。】

【毕竟,也没有别的选择。】

惊蛰:“你不觉得你说的话非常离谱吗?”

【系统这是经过缜密的判断所作出来的汇报,宿主不能够污蔑系统的良苦用心。】

“你这汇报不离谱吗?就因为你曾经那个buff,所以现在我就成为那些蛊虫的主人,你难道不知道这些蛊虫有多可怕吗?”

惊蛰恼火,惊蛰气急败坏,惊蛰气得跺脚。

那些小黑虫追得他狼狈,几乎连滚带爬,最后是逃命似地进去了奉先殿……等下,他记得在奉先殿的时候,那会儿黄仪结挟持了容九?

该死,这个男人的嘴巴里就没半句实话,果然他当时就应该顺着疑点追查下去,不该被他三言两语给糊弄住了!

他该就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黄仪结明明是冲着刺杀皇帝去的,到头来为什么掳走一个御前侍卫?容九就是皇帝,他那会是故意瞒他!

而且以赫连容的身手,他为什么会被一个弱女子抓住?是,就算贵妃有蛊虫,但是赫连容的控制欲这么强,难道他一点都不知情吗?

系统沉默。

它虽然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最开始宿主是冲着它发脾气,最后那生气的对象却又换成了赫连容,但它根据缜密的计算选择了闭嘴。

惊蛰气了一会,才抿着嘴说:“就先当你说的是对的,那想要解决这件事该怎么做?”

他活了这么久,就从来没有想过跟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扯上关系。

……虽然现在他的经历已够跌宕起伏,

但他可不想尝试更多。

【您虽然成为了那些蛊虫的王_[,又跟它们不相匹配,所以并没办法像本命蛊那样远距离操控,只能近距离接触,然后再让它们解除命令。】

“……你说的话一点忙都没帮上。”惊蛰绝望得要命,疯狂蹂|躏自己的头发,“你明知道我害怕那些……”

如果只是一只两只的小虫子,那惊蛰的反应还不会这么大,但他可是被那些黑潮追赶过,清楚得很,那会是怎样可怕的场面。

【难道您更想恢复到之前那种可以与它们共感的状态吗?那种情况下,您的确可以远距离控制它们,但同时你也会被它们所影响。】

惊蛰从系统这番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

“你难道可以做到?”

【可以。】系统道,【只需要从原先的buff状态里拆分出一部分,利用能量加以改造,就可以让您拥有这种能力,不过它的持续时间并不长久,只有两天。】

“只有”?两天已经太长了!

到底是跑到太医院去身临其境,看到那些黑潮从人体内爬出来,还是要远距离操控它们,但必须与它们共感?

惊蛰沮丧地垂下了小狗头。

哪一种他都不想要。

太医院很忙碌,从前他们就很忙,但是最近简直是忙过头了。

当第一具虫奴的身体被运过来的时候,那些太医还吓得哇哇乱叫,可当他们知道这些虫奴代表的意义之后,有很多人就改变了想法。

只是这些虫奴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将整个太医院都占满了,他们原本还有许多的空置房间,可现在几乎塞得在没有落脚的地方。

身为太医院院首,宗元信对这件事得负主要责任。

他对这件事有点太过狂热,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他们上面,只不过尝试了好多种办法,都没有办法让虫奴解除现在这个状态。

虽然虫奴可以不吃不喝,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死亡,当有的虫奴重伤过度,也会连带着身体内的蛊虫一起死去。而这些蛊虫可以让人的身体保持在一个非常低消耗的状态,就算不吃不喝,也能撑上很长一段时间。

这种神奇的共生,让宗元信和其他太医非常狂热。

只是他们没有忘记,最开始景元帝把这些虫奴送到太医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恢复正常人。

然而现在,就连宗元信,也对这件事束手无策。

宗元信有点为难。

他自然想要更多的药人虫奴来研究,但当他做不到某件事的时候,他的情绪也会十分暴躁。

最近已经有不少人被他骂哭过。

“院首,大人,出大事了。”

就在宗元信打发走了又一个前来找骂的太医,外面又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几乎把他的门槛给踩烂了。

“那些蛊虫,都爬出来了!”

一听这话,宗元信一股脑站了起来,

,那也绝不可能。

惊蛰长长吐了口气,就听到一声更为细弱,却也更加近的声音。

[喜欢!母亲!]

那么近,那么活泼,几乎就像是在惊蛰的耳边炸|开,吓得他一个哆嗦。

谁?

系统不是说,能够直接通过共感命令那些蛊虫吗?难道还有不听话的?他已经不得不承受无数声音在耳边细细碎碎的可怕,如果还没成功那就真的……

脚步声。

刻意加重过后的声音。

这脚步声熟悉到惊蛰几乎能立刻反应过来,是赫连容回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赫连容的身影出现在了惊蛰的眼前。那张漂亮昳丽的脸蛋看向惊蛰时,面无表情的神色稍稍缓和,漫步走来,“你蜷|缩在这做什么?”

惊蛰咳嗽了声,换了下动作,“我在……锻炼自己的身体。”

赫连容挑眉,扫过惊蛰的身体,意有所指地说道:“足够柔|软,不必多加锻炼。”

惊蛰嘟哝着“不是为那个”之类的话,自从上次他大胆奔放了一回后,似乎让赫连容以为他是什么饥|渴难耐的淫|魔……

呜,他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惊蛰:“我是想说……”

[母亲,母亲,母亲,母亲……]

那碎碎念实在是太吵,太近,可怕得让惊蛰毛骨悚然,生怕那些小玩意又在不经意间爬满了屋。

惊蛰本能朝着赫连容靠近,“你是不是,去过太医院?”

赫连容扬眉:“你闻到了药味?”

……不,是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可能会去看看,然后就被一只两只蛊虫缠上……有蛊虫跟着赫连容回来了?

惊蛰心里嘀咕着,在赫连容也在的时候,终于敢试探着去回应那道声音,“你在哪?”

他传递出去这么一个意念。

之前惊蛰还不会这么做,是系统教他的。

单纯,高涨的狂热情绪随之传递出来,然后,是一个几乎难以辨认出来的回应。

[讨厌,讨厌的人,讨厌,讨厌……]

惊蛰没明白,他问的是在哪,为什么回应会是一连串的讨厌,这还能多讨厌……

惊蛰突然僵住,循着声音一点点低头,然后,将整个小狗头都凑到赫连容的小|腹去。

……这声音,怎么是从赫连容的肚子里传出来的?赫连容中蛊了?什么时候?还是说……

电光石火间,惊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谁说毒,不能是蛊?

惊蛰猛地抬起头,看着赫连容的脸庞,正要说话,却听到他薄唇微动,“不行。”

惊蛰茫然,什么不行?

赫连容叹气,一手按住惊蛰的脸往后推,“不能吃,不能碰,不能做多余的事情,记得宗元信的话吗?”

禁欲令,不仅是对赫连容,还是对几乎被赫连容榨干了的惊蛰。

惊蛰的脸色蓦然涨红,羞恼得眼角发红:“你有毛病……我又没有整日想着那些!”

……就算他曾经那什么,但他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呜呜,荒唐,可恶!

“那这般激动扑过来做什么?”赫连容挑眉,那冷冷淡淡的声音,带着少许玩味,“难道只想占占便宜?”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管是调侃亦或是逗弄,都比常人要容易让惊蛰羞耻。

尤其是那张漂亮薄唇说出如此不要脸皮的话,简直让人要晕过去……惊蛰气得嗷呜了声,朝着赫连容扑过去。

跟你这淫者见淫的人拼啦——

他想说的,可是正经事,根本就不是那种污秽淫|乱之事能够比拟的。

惊蛰是个正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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