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景理不清它那一堆绕来绕去的解释,也没有心力去理,从听到他不能跟着一起走时,他就已经很难再冷静地听进去别的什么话了。
怎么办才好呢?
为什么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永远都是别无选择?
为什么要让他想起来前一世?为什么要让他见到她因为不能回家而绝望自刎的一幕?看过了那样一幕,他还怎么可能自私地亲手断了她回家的路。
这算什么奖励?这根本就是对他的折磨!
薛沉景被海水包裹,蜿蜒的长发如海藻一样漂浮在水中,宛如一个怨念深重的水鬼。耳边都是水浪翻涌的声音,他便听不到自己的绝望哭嚎,也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
在境中的风雨停歇之前,他实在不知怎么回去面对她,他害怕自己会哭得停不下来,那样实在太没有出息。
系统检测到他动荡的心念,委实也有点心疼,小心翼翼地提议道:“主人,你何不让阿意自己做选择呢?她或许愿意为了你留下。”
薛沉景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摇头拒绝,“不会的。”
不会的,他知道她会怎么选。
薛沉景入海之后,很久都没有上来,虞意提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看外面越下越大的暴雨,雨滴砸得木楼哗哗作响,飞溅的水珠浸湿了她的裙摆。
她不知道薛沉景何时才能调整好心情,但看他先前那样急匆匆地离开,显然是想避开她,虞意便也没有追上去,心想,他大概想独自待一会儿。
不过,她没想到,薛沉景这个“独自待一会儿”会这么久。
这场天昏地暗的暴雨在境中下了三天才有了停下的迹象,鹤师兄淋成了个落汤鸡回来,窝在木楼一角,都快发霉了。
虞意给它清洗羽毛,又一片一片翎羽地涂抹护羽的灵药粉,丹顶鹤扇动翅膀,将药粉扇得到处都是,等她忙完这一切时,窗外的天色忽而明亮起来。
暗沉了三日的天也随之放晴,雨云渐渐散去。一道身影自渐亮的天光中走进来,对她笑道:“阿意,我回来了。”
虞意抬头,仔细打量他的表情。薛沉景换了身同海水一样的靛蓝色衣袍,衣摆上印着海浪花纹,长发也规整地梳理了起来,高高束在脑后,他眉眼微弯,眼中含着笑意,眼角不见红痕。
越来越亮的天色将他周身勾勒出一圈莹莹白光。
“你将苍苍安顿好了吗?”虞意盯着他问道。
“嗯。”薛沉景走过来,环抱住她,“阿意,我们去人间吧,安葬我的爹娘。”
虞意抬手回抱住他,“好,我会陪着你的。”
薛沉景埋头在她鬓边蹭了蹭,“阿意,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