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阿照最乖了。”太子妃淡淡一笑,看着他,“要不要玩捉迷藏?”
“要。”
“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愿望。”
“母妃有什么心愿,尽管开口,无论赢还是输,阿照一定会尽力。”
“母妃只有一个心愿,希望阿照可以平平安安长大,无论发生任何事,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能被爱着,也不会失去爱人的能力。”
小太孙微微怔住,轻轻点了点头。
阳光映照在母子二人身上,缱绻柔和,仿如时光停滞。
仔细看,太子妃面目氤氲如画,不似真人,与小太孙在一起的场景也是零碎的时有声时无声……到底只是五岁前的记忆,殿下心中母亲只是画中模样,就连声音也是模糊的。
柳扶微漂浮在半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低落。她唤了两声“司照”,小殿下果然没有听到。
本魂并不在这儿。
她心中暗叹一声,旋即拽情根离开,飘到半空时,却看这旋涡之中另一半黑夜,夜晚中的小太孙奔波于殿宇长廊,一个劲地唤着“母妃”,稚嫩的声音充斥着无助,如幼兽支离破碎的哀鸣……
画面再被折叠,又不知过了多久,柳扶微看到小太孙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院子里,一只漂亮的灵鹞落在他的跟前,他的眼中眼圈发红,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衣襟上:“母妃……”
刹那间柳扶微明白了,皇太子口中所说的那只灵鹞,正是死后的太子妃!
是因不忍失了娘的小太孙伤心欲绝,以灵鸟之躯重返人间,而小太孙他……
他知道这只灵鹞就是母亲,更知道死灵鹞沾染阳气就会离开人间,可无论他有多么贪恋母亲的陪伴,最终他……还是抱着他的母妃睡了一夜,送她离开。
情根君将柳扶微带出旋涡,小小太孙孤寂寂的身影也逐渐远去、消散。
冰潭寂寂,她僵着身子,顿觉心脏升起密密麻麻地疼,或因受了太孙殿下的这份愁绪所染,这一回,她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就在不远处。
柳扶微奋力上游,感受到心如擂鼓。
此刻周围恰有三道旋涡。
她眸光一亮,晓得殿下定然就在其中了!
于是试着拿脉望之光去分辨,然而自外往内看,一致的深邃黑洞,如同暗夜幽瞳,不可预测。
时间紧迫,她顾不上许多,任意钻进一道旋涡——
入眼处,是苍青色的山峦,漫山枫叶流丹织就彩锦,夕阳之下,云朵弥漫,宛如红纱笼罩。
柳扶微心下一震。
这是……莲花峰?
她落于峭壁之上,在难以置信之中,一阵马蹄声自崖下传来,俯首望去,但见山林原野之上,几位身姿挺拔的青年扬鞭纵马,风声飒飒,马
似流星人似箭。
一马当先的是一位蓝衣袖黄缎边的少年,高束的马尾随风飞扬,手持如鸿长剑,日头落了他一身,当真是应了那句——
公子只应画中有,诗词歌赋难形容。
那便是,少年时期的太孙殿下么?
————————二更————————
(下)
几人勒绳于崖前高坡,纷纷下了马,应是骑行了好一段路,稍息整顿。
“翻过此山,前边就是莲花山了。”少年殿下的身后,一名青年手指前方,“上回来这儿还是处处雪峰,想不到芙蓉未谢,此地竟已是处处红叶点秋屏了。嗳,山下紫荆镇的黄河鲤鱼最是鲜美,不如我们一块儿去尝尝鲜。”
柳扶微定睛一瞧,说话的人居然是言知行言寺正。数年前他看上去比如今的卓然还要稚嫩,倒是他身旁有个样貌有六七分相似,看去却稳重许多的青年人道:“知行,我们是来查案,不是游山玩水。”
“知道了哥……我,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原来此人就是言寺正提过几次的兄长。
如若柳扶微没有记错,当年的言知秋也曾是大理寺炙手可热的一号人物,太孙殿下的“左膀右臂”,左手是卫岭,右手便是言知秋了。
司照见哥哥训起了弟弟,遂道:“本就要住在紫荆镇上,不吃鱼吃什么。”
此话一出,言知行很是高兴往太孙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司照道:“何况,朝廷本是希望就此结案,事涉逍遥门案,危险自是难料,你们愿随我前来已是……”
言知秋立即道:“殿下切不可作此想。此案本就是我们几人负责,之前一无所获,也就不了了之。是殿下一直没有放弃,如今有了新的线索,与殿下共查也是我们职责所在。”
柳扶微听到那句“一直没有放弃”一时失了神,连叫名字都忘了唤。
想到这些殿下昔日同僚都牺牲在神灯案,她几乎想要冲上前提醒点什么,然后才走两步想起这只是幻境,所有的事早已发生,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为缓和气氛,另一位看着心宽体胖的大叔笑道:“总归是托殿下的福才能出来透口气,否则我现在还得赶录立簿呢。”
年龄最大的老头儿一并逗道:“按我说,我们此行是陪殿下逃婚来着。”
司照道:“黄司直,我这不叫逃婚……”
“是是是,殿下的选妃宴闹了妖异,可明明都查出只是个乌龙,殿下还不让我们澄清……咝,这不叫逃婚,难不成还是公事公办?”
少年殿下的薄脸皮肉眼可见地红了。
言知行心直口快,八卦问:“真想不明白,殿下为何不愿成婚?听闻此次选妃宴上的小娘子,个个皆是才华横溢、仙姿玉色,殿下都没看上么?啧,借口啊都是借口。”
见弟弟口出狂言,言知秋狠狠推了他一把,司照倒不以为忤,笑道:“确实是借口。”
言知行奇道:“所以……殿下究竟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