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即可明晰藏在深处的意图。
这一刻,司照才看到他嘴唇上的划痕,齐整,平斜,血痂还是殷红的。
房间弥漫出一种渗人的平静。
如果说进屋之前,司照仍抱有两分怀疑……
那么,在这一刻,他当然明白了那是来自什么——正是一线牵!
“一线牵呢?”
“不知掉到哪里去了,”风轻道:“也许被风吹走了。”
这一回不再是隔空的掌风,正正打在左殊同受伤的左肩!
柳扶微惊叫一声,
一时瞠目结舌:“殿下你疯了吗?”
见左殊同的肩头血流泉涌,她就要奔上前去,人才一下床,胳膊却让司照死死扣住。
“殿下!你……你怎么可以……”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司照看着风轻的眸中似荡着黑云:“他碰别人的妻子,就应该料到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碰”字,柳扶微仅能理解字面意思,她看左钰整个人摇摇欲坠,而司照又怎么都不松手,心中凉意顿生:“皇太孙殿下,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左钰他可是病人!”
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望:“在你眼里……只有他是病人?”
她不知道司照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也听得出司照是误会了什么,她努力控制着不要在这时候发脾气添乱:“方才我呼吸碍难,他让我摘一线牵自是为了帮我顺气,然后你就来了……昨天左钰差点死了,这个伤口缝得多不容易,我照顾了他一夜他才退烧,殿下你可想过你就这么一掌下去……”
“一整夜?你们都在一起?”司照看着她,有什么东西在经脉中膨胀。
“是又如何?我早说过了,她是我哥……”她看左殊同的衣服鲜血越渗越多,火气也被激了起来,“我们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相处的,每次我生病都是他照顾我,整宿整宿陪着我!殿下你要是计较这个,那恐怕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她如此顶撞皇太孙,屋外一干仆从皆吓得大气不敢出。
远处隐隐传来鸦雀啼叫。
司照慢慢松开手。
她正待去扶左殊同,两脚忽地悬空,整个人单手抱起,落在肩上,不由分说迈出门外。
柳府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来探病的卓然刚巧撞见这一幕,更是瞠目。再一扭头,见到屋内的少卿大人,吓得肝胆欲裂:“左少卿,你、你怎么又受伤了?”
原本重伤的人站起身,对自己身上的伤浑不在意。
他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看似忧心忡忡开了口:“因舍妹照顾我,皇太孙殿下一时迁怒,我可以理解。只是……皇太孙掳走阿微,不知会对她做什么……”
蔡叔闻言大惊失色,忙差人去唤老爷回来。
卓然难以置信,喃喃道:“皇太孙不是一向宽厚仁和么?怎么会……”
风轻道:“人往往得走到最后,褪去一身伪装,才会认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卓然自然听不懂这话,只看少卿血都要在地上滴成洼了,“既然有误会,还是得尽快解释啊……哎,少卿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夫来。”
风轻捂着伤口,血渗出他的指缝,他看着万里无云的天,慢慢地、意有所指地笑了一声。
柳府众人都没想到皇太孙会这样把他们家小姐给扛出去。
宫廷来的马车规格极大,柳府家丁还头疼这种车驾能否进得来柳府大门,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太孙殿下将一路试图挣扎未果的小姐抱上车,随即马鞭一扬,奔驰而去。
直到走
远,家丁们才回过神,一时之间不知该追还是不追。
柳扶微脑子里嗡嗡的,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这么送到车上,眼见马车驶离,有些慌了:“这是……要去哪儿?”
“一夜之期已到,回宫。”
柳扶微看他这般蛮横,气得直接跳车。
人才往前倾,腰部就被一只手臂强搂而回,一个转眼间,她被用力摁在车厢角落。
“你昨天明明答应我的……”话音一止,是因她对上了他的眼。
他五官儒雅,每每眼皮微低时,都能轻而易举形成了一个施压的眼神。
“坐好。”
这种压迫感,令她想起在皇宫里那次狼狈,不由打了个寒噤。
可她不明白,明明昨夜殿下还好好的,就因为左钰摘了她的一线牵,居然气成这样?
他看她安静了,挨着她身旁坐下,按着她肩膀的手松开一下,牵起她的手,指腹堪堪盖住了脉望。
“殿下,这,真的是误会……我早上和左钰下棋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子不适,就像上回在宫里那样,你还说我是被煞气侵体……我才让他带我回房休息的……”
阳光透过雕花窗照进车厢内,光影在他脸上掠过,他缓缓开了口,“如果不是我赶到,他下一步会对你做什么,我无法预料。”
“殿下你当真多想!左钰绝对、绝对不是这种人。”柳扶微笃定着说,心里瞬间多了委屈,还有恼怒,她自诩对左钰坦坦荡荡,“他对我根本就不感兴趣,真要有什么,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哪还有殿下什么事?”
司照睫影浓黑,重复了一次:“没我什么事?”
柳扶微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头话。
但是没有来得及找补,气息已经侵过来。
“言下之意,是他若对你感兴趣,就没我什么事了?”
感觉到他的五指深深插入她的发根,她呼吸霎然发紧:“我并非…….我是后……”
“后悔?来不及了。”
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唇重重落下。
————第二更——————
这应该是她记忆里太孙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
这一吻,不同于水下那一次混沌模糊的渡气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