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否继续留任,柳扶微实则未下决心。
原本她马上就要当太孙妃,袖罗教主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一道埋雷的云,什么时候炸开都不好说。
她慢慢拨动着指尖的脉望,任意支配此器的兴奋感虽已淡下,但经此一事,她至少体悟到了一个道理:倘若不是席芳差谈灵瑟带她出宫,她就无法及时赶回家里,令焰还会对她的家人做什么就不好说了。
殿下和左钰固然可靠,可他们总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她总不能真的时刻仰仗别人而活。
从前,她不愿承认自己这祸世的命格,十之八九是想着逃避,可如今想,“祸世”二字该如何解读,她根本一无所知。就算是想要趋吉逃凶,也得知道何为“吉”,何为“凶”吧?
脉望既认她为主,袖罗教也可为她所用,她又何必非要先将它们视之洪水猛兽,从而让自己反复落入危境之中呢?
柳扶微心念至此,当是有一番倾向,却也知,不论是司照还是左钰,断不会同意她的想法。但若二缄其口也非长久之计……
回经前院时,她看亭中就左殊同一人拾棋子儿,还未想好如何说,他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一般,原本垂下的眸色抬起,侧首望来。
她背着双手,上前问:“战况如何?”
“两胜两负。”
她“咦”了一声,“阿爹居然没和你攀个胜负输赢?”
“他有事。”
“那我陪你来一局?”
她面对面坐下,抢过黑子先行,坐得近了,这才后知后觉见着他唇角上横着一道血痂,不由蹙眉:“你嘴怎么了?”
“不留神,划伤了。”
“啊?昨日就伤了?我怎么没印象。”她好说照顾了他一夜。
“我的伤本就不止一处。”
柳扶微闻言,目光落在了他的肩上:“那你还疼不疼?”
“嗯。”
左殊同吐出这个字时尾音稍长,与往常冰冷冷的腔调颇有不同。
“啊?”
他动了动睫毛,凝望着她,态度看着诚恳:“确实疼。”
柳扶微愣了一下。
她印象中,左钰最是逞强,从不喊疼。
柳扶微心中本来就内疚,听他这么说,咕哝道:“你就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