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
他只知太孙殿下是昔日的少卿,后左少卿取而代之,还有那柄天下第一智才能佩的如鸿剑,听闻太孙才是原本的主人……
卓然心下难安:“少卿那日那般无礼……太孙醒来后会否怪罪少卿?听闻当年两人就起过摩擦……”
“殿下宽仁随和,左少卿亦是沉稳练达,传闻本就不可尽信。”佟司直道:“再说,柳小姐到底是少卿的妹妹,你也知这一年他……哎,总之妹妹死而复生,一时无法自控也是人之常情。”
卓然想想也是:“说起来,当初柳小姐被劫走之后一直杳无音信,她怎么会和太孙殿下一起出现在玄阳门呢?”
佟司直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很快就不容他们多想了。
左少卿回来了。
左殊同不知是从何处回来的,黑靴上沾满了灰,连日不眠不休可算在他脸上留下些许倦容,他也不及换一身装束,一上来就询问他们关于太孙的情况。
话还未答出,便见前方厢房开了门。
风雪已停。
太孙着一身单衣,外罩着一件雪白狐裘,长长的墨发被一个羊脂玉簪挽上去一半,衬得整个人一尘不染,仿佛连树影都不敢在他身上留下斑驳。
眉间虽病容难掩,容色却是宁静的。
与一身黑色锦袍墨眉似剑的左殊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卓然在那么一瞬间,有些理解了佟司直的那句“淡了”的意思。
廊外几人纷纷行礼,左殊同阔步上前,单膝跪地,背脊却很直:“臣见过殿下。”
太孙殿下谦和道:“左少卿请起。”
左殊同起身。
卓然觉得此时但凡是个正常人,起码得先关心一下太孙身体如何,哪知少卿大人下一句便是:“玄阳门一案,臣有诸多疑点未明,可否劳烦殿下解惑一二?”
太孙殿下广袖微垂:“请。”
依大渊律,储君与臣下议事当有第三者旁观记载案卷,卓然自被左殊同叫入房中做旁记,要在这前后两大大理寺扛把子跟前记案,他紧张到研磨的手都在打颤,脑子里已晃过诸如斗战胜佛大战二郎真君之类的场面。
两尊大佛本身倒并无此意,入座后,太孙殿下的目光在左殊同身上流连一瞬,顿觉他比之昔日沉默冷情,似多了一份洞察的沉静。
“多年不见,左少卿风采更胜当年。”
他声音温和,神色亦显真诚,卓然留意到左少卿默了一下:“殿下谬赞。”
貌似还有半句话没说。
估计是太孙殿下手腕脖颈都缠着伤带,脸颊还有几道细细的伤痕,要说出“殿下也是一派气度非凡”之类的捧场话,恐怕场面要更生硬。
太孙殿下淡淡一笑:“玄阳门一案,多亏有左少卿及时阻断灵州诸多地脉,方能保灵州百姓无虞。”
“若非是兰公子放出殿下的紫荧,臣也无法判断各地脉关口位置。”左殊同道:“且熔炉阵得以熄灭,渤海国王子得以保全,全凭殿下,非臣之功。”
“熔炉得灭,乃是魔影青泽将军舍身就义,望左少卿能将此节录入卷中。”
“此中细节臣自当据实以报。只是当中不少供词各有不同,臣大致梳理过始末,想请殿下核实。”
左殊同言罢,命卓然将笔录呈上。
卓然连忙呈上,司照犹豫一瞬,伸手接过。
然而他凑得极近,仍看不清上边的字。
左殊同一愣。
“抱歉,我眼睛受了伤。”司照将案卷递还给卓然,“可否劳驾将案卷读一遍?”
“当、当然可以。”卓然舌头一拐,依言照办,心下震惊异常。
这字儿不小啊,太孙殿下这都瞧不起,那岂不是……
司照拢袖敛眸,广袖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脉望,沉默地听。
那日的脉望在脱离柳扶微之后,逐渐失去了光彩。
自他醒后,五感稍褪,应是从她那儿短暂得来的灵力流逝所致。
七叶师父曾言,脉望可颠覆苍生,唯有天书可禁锢脉望。
他乃天书之主,是以脉望到他的手中,就像一个偃旗息鼓的斗士,暂时隐去了灵力。
正因如此,其他人并未过多留意,他一醒来才能摸到了此物。
本该第一时间将此物送至神庙,上报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