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心下摇头,也就是丁香儿好意思说这种话,这城内有规矩的人家,儿媳妇就没有轻省的,都是天不亮就要起床到婆婆院子外等着,伺候婆婆梳洗用膳,有些头上还有几层长辈,全部都要去请安。每天两趟跑下来,再抽点时间看看孩子,给夫君做些针线,再看看账本,根本忙不过来。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到底是救了儿子的恩人,哪怕她性子恶劣,郭氏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走错了路。见她摇头,便提醒道:“出门在外,行走坐卧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你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一言一行都牵连甚大,须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丁香儿不耐烦听她说教,率先上了马车。她知道在长辈面前,晚辈不打招呼先离开不太好。但她就是想走,不想让自己受委屈。
看着丁香儿马车离去,郭氏叹气,边上所有下人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这番情形。
顾秋实得知了郭氏赴宴,当天还抽空去了一趟。
国公夫人和世子亲至,至少两代人都表达了对家中夫人的在意,郭氏的表姐夫家只要不蠢,就知道该怎么办。
丁香儿再次去了表哥所在的酒楼。
于阿宽还是没吃早膳,已经点好了,只等着她。
今日的丁香儿有些心不在焉,于阿宽说童年趣事,她都没仔细听,更笑不出来。
于阿宽见了,好奇问:“表妹,你脸色很难看,昨夜没睡好吗?”
丁香儿“啊”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脸:“没什么,就是睡不着。你方才说什么?”
“说你小时候从山上滑下来,鞋子摔破了的事。”于阿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表妹,我要跟你道歉,昨天唐突你,实在是很不应该,我……我这样的人,就算娶了你,也不能好好照顾你。”
丁香儿霍然抬头:“如果你有足够的银子,能够让我过优渥的日子,你愿意娶我么?”
“当然!”于阿宽苦笑,“但是我没有啊,往上数八代,于家就没有一个富裕的长辈。娶了你,难道让你跟我一起去下地,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忙到头还填不饱肚子吗?算了算了,你能天天吃山珍海味,睡高床软枕,挺好的。我真心替你高兴。过两天我就回乡去。”
他的感情这样卑微,丁香儿心里颇不是滋味。
“再住几天吧,兴许……兴许有转机呢。”
丁香儿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于阿宽眼睛一亮,激动地起身:“你……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丁香儿用眼神制止了他,又看了一眼边上的丫鬟。
于阿宽秒懂,这是她生出了与他一起离开的想法,只是当着丫鬟的面不好说,他努力按捺兴奋的心情,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会不会很难?”
“不难。”丁香儿随口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点儿也不难,因为护国公府自身难保,没有空阻止她。
兴许,她离开京城的时候,一家子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想到此,丁香儿有些坐不住了:“表哥,你安心住着。等我消息!”
于阿宽拽着她的衣袖:“如果你觉得为难,就不要勉强了。我不希望我的存在给你带来负担,你可以当我没有出现过。”
“不会。”丁香儿红着脸,低声道:“表哥,你找来京城,我很高兴,也很感动。真的!”
边上的两个丫鬟看天看地,假装没有看二人,实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