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抽出手,放在了她小腹的伤疤上,颤抖地说:“这里,曾孕育过一条生命。”
“和亨利。”她凝视我,给我疑惑以肯定,“多年前,当亨利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一切却要我接手你时,在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他在恨我。”
“不……”我摇头拒绝,可南希坚定地凝视我。
“他恨南希·赫克谢尔对他的爱,这爱让他欲罢不能,让他痛不欲生,让他失去了人生中第一个、也将是最后的一个孩子。”
“——他和他亲妹妹的孩子。”
我说过了,我要告诉你一切。
那要从1928的爱尔兰开始。
从一辆摇摇晃晃、行驶在乡间小路的汽车上开始。
十岁的女孩儿第一次离开这座满是苹果花的乡村,她将乘坐轮船,来到一个名叫汉堡的沿海城市,然后再登上另一辆最新款的高级汽车,来到从过世的母亲口中听到过多回的、她却对此从无好感的巴伐利亚。
她睁开困倦的眼睛,南德的阳光落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行李,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抚摸穿过森林的冰凉的风。她对新家并没有任何好奇和憧憬,她只想念母亲每天早上烤面包的香气。可母亲在一个清晨晕倒在苹果树下再也没有醒来,于是她被迫进入一个与苹果树、乡村、晨雾截然不同的世界。
新家是庄园,华丽得吓人。她被安置在顶层的一间小小的布置精良的客房里,不是仆人们住的地方,也不是主人们住的地方,是客房——所以她一直以客人的身份居住在这里。客人意味着不属于,多少回,她坐在窗前看摇曳的树林,她都对自己说,她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