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该怎么做?又能做什么?

涉世未深的江流仿佛被笼罩在了无尽的黑暗中,给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去深入了解,去走去看,去听从你内心的声音,你就会明白自己做的对不对,又该怎么做了。”

迁安眉目温柔的注视着江流。

那样的视线仿佛有着千钧的力量,一层一层的剥开江流的内心,让他直视自己。

江流撇开视线,只觉得无法承受那磅礴的信任。

想到菩萨头顶的红名,他又追问道:“哪怕我最后还是坚定的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只要你问心无愧,那就去吧,去追求你内心的圆满。”

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却养育了一个质疑神佛的弟子。

迁安和尚的包容,像极了真佛。

良久之久,江流从怀中取出妥帖珍藏的佛珠手串。

这是江流幼年时心性不定,迁安赠送的他自己佩戴盘拨了许多年的佛珠手串。这串佛珠也同样陪伴了江流十几年。

如今,他将这串佛珠还给迁安,翻身跪在迁安面前,磕了三个头。

迁安接过手串。

两人都心知肚明,无论江流做什么选择,此去都是前路茫茫,生机渺渺,或许就再也没相见那一日。

江流不曾道别,迁安也没有挽留,就像两条直线,相交于一点后,再不回头的往前走。

第4章

从长安到汉江,江流只走了小半个月。

从汉江到长安……

不是刮风走不了就是下雨不适合赶路。

再不然就是肚子饿了没力气,需要休息。

或者看到一颗树就说此树合他眼缘,说不定能叫他一朝顿悟,赖树下打坐就是不走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江流能找出三千六百五十个不适合赶路的理由来。

要是观音菩萨不监督着,那更是脱缰野马,撒手就没。

一朵花开,一片叶落,一只蚂蚁上树都能叫他观赏个没完。

江流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自从赶路以来,除了赶路之外干什么事情都变得特别的有兴趣’。

如今一年过去,蜗牛都该爬到长安了,江流还在半路上磨叽。

催也催了,哄也哄了,威胁利诱,百般手段在江流身上都没半点儿作用。

这就是个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个铜豌豆。

第一次见江流打猎烧烤的时候,菩萨还劝他:“江流儿,既然你已经答应去西天取经,为何还要杀生吃肉,触犯清规戒律?”

那时,江流头也不抬:“我是答应去西天取经,又没答应从此吃斋念佛,更不是你佛门弟子,哪需要守什么清规戒律?”

菩萨:“你这般行为,唐王不会认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