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夜深人静时,丰兰还发现了一件让她感到意外的事情:素来不喝酒的小姑娘,竟然悄悄溜进地窖偷喝她的陈年烈酒。
丰兰有几次在深夜,见她一个人坐在溪边,手中握着酒壶,默默地喝着。酒下肚后,那眼泪便映着月光,一串串无声地往下掉,掉进草地里,掉进溪流里,无影无踪。
她起初以为是有人欺负了无双,可后来她发现,无双每当醉酒时,总是会不自觉地念着一个名字。
一次,当夜色朦胧中,无双醉倒在清亮的月光之中,丰兰上前,终于听清楚了,那个人,叫“阿慎”。
无双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她终于从深沉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丰兰。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尴尬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问:“师尊,你刚才说了什么?”
丰兰正准备回答,却忽然微微皱起眉头,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即将到来的变故。突然,谷底的宁静被一阵清晰的传音打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天剑派的晚辈祁景渊前来讨教。”
声音一遍遍地回荡在无忧谷之中,传入无双耳中,却令她心脏猛地一沉。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脸色越发严肃。时间过去太久了,无双已经记不清那人的面容,但这个名字,这个声音,对她来说却异常熟悉。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杀害了她的师尊。
丰兰慵懒地从座位上起身,目光扫过无双的脸,轻描淡写地说:“我去去就回,你泡杯茶吧,待会儿我回来要喝。”
就在丰兰轻盈地起身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时,无双忽然动作迅速地抓住了她的袖子,带着一丝急切地说:“师尊,等等!”话音刚落,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只精致的香囊,轻轻地递到丰兰的手中,“这是前些日子我绣的,您带着去教训他们吧。”
丰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和惊讶,丰兰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香囊,她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从来不做这些针线的东西;她的目光定格在那精致的香囊上,那绣工十分规整,倒是一点儿也不像是无双能做出来的东西。
她凝视着香囊片刻,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抬头,却对上无双一副小狗儿似的热切模样。
她轻轻抿了抿唇,转而低头将香囊轻轻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小姑娘真麻烦。”丰兰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她轻声说着,然后转身走出了洞府。
无双望着师尊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个刚刚交给丰兰的香囊,并非寻常之物,而是009最后给她的特殊道具,可以破除祁景渊的“主角光环”,从而确保他无法对丰兰造成伤害。
随着丰兰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洞府的门外,无双的内心却被一股莫名的不安和焦虑所笼罩,不知为何,她总有些心神不宁。思虑片刻,她离开了洞府,朝着丰兰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无忧谷东西南北四角,各有四座巍峨山峰,环抱着守卫无忧谷。无双的记忆中,丰兰与祁景渊决战的地方正是位于东方的凌剑山。思及此,无双掐诀,毫不犹豫地向着凌剑山奔去。
凌剑山的山峰险峻,巉岩耸立,云雾在山间缭绕,山路崎岖,黄石遍布,山顶之上,唯有一棵古松孤零零地伫立在云巅。
当无双终于赶到凌剑锋时,只见丰兰一身淡墨色长袍,正与一名身穿玄色长衫的少年激烈缠斗。云雾之中,少年手中握着的凌云剑,在云雾中划出一道道闪电般的光芒,剑气凛冽,仿佛能将连绵的云海都一分为二。
丰兰面对着这般迅猛的攻势,面色却异常沉着。她的右手迅速挥出,一股掌力试图化解那凌厉的剑气。但祁景渊的剑法却出乎意料,剑气如同无形之蛇,带着一股罡风,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她的掌风,直朝她的胸口刺来——
眼看着剑尖距离丰兰胸口仅有寸许,凌厉的剑气已经撕裂了她的衣衫。
千钧一发之际,无双身形一闪,如飞燕一般轻盈而迅速地挡在了丰兰的面前,为她挡下了祁景渊那致命的一击。
利剑刺破皮肉,发出一声闷响,血液沿着剑身缓缓流淌。
无双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日光映照在少年那张温润而冷淡的脸上,回忆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她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忘了,她怎么会忘?过往的一幕幕,画面逐渐在她脑海里清晰。
那个少年,那个一剑破合八荒的少年,那个杀了她师尊的少年,那个被她用业火烧死的少年,有着一张精致而温润的面孔,有着一双碧绿的瞳,有着一张同阿慎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