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微微一笑,道:“诸位远道而来,寡人亦备下厚礼。”
说着,阿梅将早已准备好的折子打开,念了出来:“礼乃国之交,胡汉一家,厚德载物,承两邦之好,天国陛下特赐:丝绸五千匹,五百匹缂丝,两千匹锦缎,两千五百匹绫罗,千斤碧螺春,千斤龙井,青瓷一百套,白瓷一百套,玉带一百,玉璧二百,玉佩二百……”
随着阿梅念完折子上的内容,鲜卑图兰脸上笑容越深——听大昭这般财大气粗,定是这几年国库丰沛。他心中越发庆幸听了摄政王的话,与大昭交好方是上策。
正在这时,薛景诏身为礼部尚书,按照惯例,举着酒杯,来到了众突厥贵族的面前,一一与他们碰杯,然而刚到哥舒雀面前,却得了个下马威。
但哥舒雀却像没有看到他一样,视线停留在正前方,不为所动。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许多朝臣不满地交头接耳,他们都觉得哥舒雀这般的行为是在小觑大昭的官员,甚至是对大昭的不敬。宴席间,音乐声逐渐变得轻柔,但宫里的气氛却紧张起来。宫墙之上,烛影摇晃,似乎也能感受到其中微妙的
无双坐在下首,看见下边动静,手指在金樽边摩挲一阵,这才似笑非笑地问道:“摄政王,可是我大昭的酒不合口味?”
哥舒雀闻言,身子几不可闻地僵了一瞬,而后站起身来,冲她道:“酒乃好酒,只但愿陛下亲自赏赐。”
他手中的琉璃酒盏晶莹剔透,折射出烛火浅浅光晕投在他金面之上。他越过薛景诏,径直来到了无双面前,玄袍上银线绣着的云雀随着他动作,似乎要腾空而出。
无双挑了挑眉,示意阿梅为自己斟酒。阿梅垂首,小心地将酒倒入无双杯中,无双拿起酒杯,清冽的酒液如湖中月光微微晃荡。
不等哥舒雀再开口,无双便朝他举起酒杯,道:“摄政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方到此时,男人脸上才绽出了一抹笑,无人知道,金面之下,他心底欢欣。他端着酒杯,往无双的杯盏上,小心而雀跃的碰了一下,而后仰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宾主尽欢。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过去,大昭的朝臣们只当是突厥摄政王与他们陛下的交锋。
歌舞起,酒乐欢。丝竹声中,突厥使臣们喝得微醺,见状,薛景诏这才带着礼部右侍郎走到鲜卑图兰身边,问起此番突厥来朝的重中之重——联姻。
原本宣武帝定下了晋王的嫡次女,封为舒雅公主,和亲突厥汗王,汗王突然驾崩,其后继者哥舒雀上台后,对联姻舒雅公主表现得极为冷淡。原本大昭朝中多数人都认为与突厥的婚事已成泡影,谁承想突厥又再提联姻之事。
薛景诏手握酒杯,温声道:“不知诸位此番前来,可是为了迎娶舒雅公主?”
鲜卑图兰双眸闪烁,显得有些不安,“非也。此番我等前来,并非迎娶,而是求嫁。”
薛景诏疑惑地眯起了眼,“求嫁?”
“是的,”鲜卑图兰脸色古怪,“突厥此次愿意以雁门关外图塔尔三城为嫁妆,而且还承诺未来五十年内如期朝贡。”
听闻图塔尔三城,众人皆是一惊。长渡河畔素来是大昭与突厥起冲突的地方,图塔尔三城自高祖开始,便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纷争之地,如今突厥竟然主动拿来做了嫁妆,不得不叫人感到惊讶。大昭这边有的官员听见这话,甚至将手中的酒撒了出来。薛景诏眼中露出犀利之光,疑虑似乎得到了证实,他缓缓问道:“那么,不知道是哪位突厥贵女?又想要与宗室哪位世子联姻?”
鲜卑图兰目光飘向一旁的哥舒雀,他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其实,并非公主。”
薛景诏跟随他的视线,看向那位戴着金面具的青年。他的怀疑被彻底证实,忽笑了,有些玩味道:“难道此次突厥想要和亲的,是你们的摄政王?”
此话刚落,气氛瞬间僵固。众人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但大都是惊愕,无人敢言。霎那间,全都看向了哥舒雀。
熊熊火光照耀下,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而后再次起身,走到了无双面前,朗声道:“小王仰慕陛下已久,陛下可愿迎娶?”
哥舒雀话落,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自从大昭开国以来,历代帝王倒也不是没有迎娶过胡人皇妃,宗室之中也有胡人血统,可迎娶摄政王当皇夫,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