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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便是白鹿书院也要在书院立上穆苏六元及第的石碑,供书院的学生以其为志;再然后便是一些想要求见的乡绅之类的人,倒可不计,但前两件事却为必须要做的事。

所辛早在殿试得到消息之后,孙知府便着手开始准备,牌坊早已准备好只待穆苏回来进行仪式,倒也不甚耽误功夫;只那场面着实隆重,几乎半个临淮城的百姓皆前来看热闹,只因这牌坊立于临淮北城门普一入北街的街口。

炮仗声震聋欲耳,街道上铺满了鞭炮炸开的红纸碎屑;略有些地位的乡绅地主们都站在孙知府和穆苏周围,再远些就是城中的百姓,还有那望子成龙的父母将自家儿子推上街想要沾沾喜气,因而可见许多稚龄男童在铺满红纸碎屑的街道上嬉笑打闹。

热闹了许久,立状元牌坊这桩事总算告一段落。

没等歇下来,第二日便又去了白鹿书院准备书院立石碑一事;许是早早得知今科状元要前来,书院学子们翘首以盼,平日里不离手的书卷现下也无心去看。

毕竟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状元,且还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那可是轻易不得见的,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他们白鹿书院走出来的师兄,一下便将距离拉近了许多。

书院的夫子们倒也不强加约束,反而乐见其成,偶尔劳逸结合也是颇有脾益的。穆苏到了书院之后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所辛近些时日这样的场面他见到多了些,只初时有些微惊,很快便适应了。

同夫子们商议如何撰写那石碑后,又被邀请至书院同书院学子交流了一番学识,转瞬已过三四日,至多再滞留一两日,穆苏必须启程前往泰安府。余下一两日时间,穆苏将外面的琐事一一推辞,安心在家陪了两日外祖母和外祖父。

如今白鹿书院杂事大多是苏子博在打理,苏章远也未曾在书院授课,许多时候已然是闲在家中。祖孙三人心中都清楚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因而这几日的时间显得越发珍贵。

翌日一早,穆苏行至二老面前掀起衣摆就地而跪正色道:“不孝外孙终不负外祖父多年辛苦教导,外祖母多年辛苦照料饮食起居,侥幸考取功名;而今一跪外祖父、外祖母养育恩,二跪外祖父、外祖母教诲启蒙恩,三跪外祖父、外祖母为我忧神忧心不孝外孙却不能膝下尽孝;此经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膝下尽孝,还望外祖父、外祖母保重身体。”

厅堂上座的苏老夫人红了眼眶,眼底充满不舍,伸手将穆苏扶起来:“快快起来,你自小天资聪颖,挣得如此功名光宗耀祖,多少人家求也求不来。”

“你不必牵挂我与你外祖母,好好为官,当对得起十年寒窗苦读;无论何时归家,家中亦有人在。”苏章远看着自己的外孙语重心长的嘱咐。

祖孙三人再次在码头离别,此番却是离别伤感之情胜于此前所有时候;只因心中皆明白再不同从前还能有归期,没有期望的等候最是熬人。

正月寒冬赴京时不觉冷冽,现下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寒凉不在,却觉心头萧瑟不已。

北上的船不同南下的船顺风顺水,因而走得慢了许多;约莫□□日才到泰安府,所辛在泰安无所牵挂,穆苏打算一两日,将事情办妥便快快返程。

泰安府的知府行事比之临淮府孙知府行事张扬了许多,或许也有些名正言顺的意味在里面;船还未停靠岸边,便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只脚方才踩在地面上,泰安府知府携同一种泰安府官员便围了上来。

泰安府张知府并不自持为官多年或年长穆苏二十余岁,甚是迅速地居穆苏右侧行两拜礼,随后道:“下官泰安府知府张允特前来恭迎世子。”

穆苏拱手作揖回了一礼,话语谦恭:“张知府折煞了,实不必如此劳心费神。”

“这都是应当的,世子背井离乡寒窗苦读,为我泰安府扬名,如今好容易荣归故里自然得隆重些。”张知府面带笑意言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示好。

他着实是高兴得很,几年前穆苏初次入贡院考取童生功名时他便留了心眼,他的治下出了个十岁童生且还是侯爵世家的世子,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于他百利而无一害的事。那会子他初上任知府之位,凭着这事也算在吏部留了个好,坐稳了泰安府知府之位。

再后来穆苏取小三元又为泰安府解元,他搭了常平侯府的线,又在吏部好好运作了一番由从四品升迁为正四品;现下穆苏接连取得会元、状元,成为大兴朝头一份的六元及第之人,还是他泰安府的人,这可不就是天上掉馅儿饼吗?

今岁吏部考核他定能凭借此升迁为三品官员,便是做梦也未曾想到他如今能成三品大员:三品大员,那是和等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