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车仪在门外候着,府内之人自然要出来于府门相送,穆侯爷侧脸剜了几眼杜氏,气愤之情溢于言表;这叫什么话,哪里有客人前来吃席却连席面都不吃便走了?何况这还是长公主!
马车上,章南絮双眸透过车帘注视着还立于常平侯府门前的那抹身影心中戚戚,一旁福熙长公主瞧着开口笑道:“本宫替你娘亲为你掌了掌眼,确是个不错的儿郎,举止端方有礼、难得眉宇之间颇有一股男儿英气,家世地位各方面配你倒也使得。”
“伯母,您惯会打趣南絮。”章南絮听见福熙公主毫不遮掩的直言直语,脸颊微红,小女儿心思一览无余。
“就是榆木了些,今日这般情景,若是旁的人恨不得巴巴的求本宫赐一段姻缘,他倒还给推辞了。”福熙长公主摇了摇头,按其心中所想今日前去常平侯府,一是知晓章南絮心仪这常平世子打算前去掌掌眼,二便是当真良配索性将这门亲事敲定,也算了了她的一桩心事,如今却又搁置了,倒也憋闷得慌。
“长公主莫怪,他处境并不好,继母在上总是受制许多,这些年过得很艰难。” 章南絮下意识便开口替穆苏说话,全然忘了自己心底那丝落寞。
“你啊,真是女大不中留。”福熙长公主面带笑意伸手点了点章南絮的额间,随后道:“也罢,本宫届时再提点几句那杜氏。”
常平侯府的流水宴落幕,只福熙长公主驾临却未曾用席面便走了一事让杜氏狠狠受了穆岩几日冷落,除此之外倒也还算圆满,因这一番热闹常平侯府如今在京中勋贵中的地位明显提升不少;穆侯爷甚至结交了不少平日攀不上的几家勋贵,如成国公府等,因而近日心情尚佳。
京城要应付的琐事暂告段落,穆苏心中迫不及待的想要启程回临淮,没耐心再多等两日,去了一趟穆侯爷的书房告知欲早日启程去临淮。
穆侯爷闻言虽略有些不满倒也并未明说什么,毕竟他这嫡长子自小便是跟着外家长大,尤其读书科考这一路临淮苏家出了不少力,“现下你授官翰林院正六品侍讲为天子近臣,此乃你之殊荣,亦是我常平侯府的荣誉,皆源于皇恩浩荡,切记行事莫骄躁仍应谨言慎行;虽说新科进士按惯例皆有一月回乡省亲的时日,你还是莫要在这些琐事上耽搁,早早回京去翰林院当值才是。”
难得穆岩竟说了些正经的话,记事以来可从未听过、见过穆岩如此对他,穆苏面上淡淡点头应是。又闻穆岩开口:“你外祖父于你读书科举一事尽心尽力,多年朝夕相对感情深厚自是应当,却也莫忘了回泰安祖宅,那六元及第的状元碑也只能立在泰安祖宅。”说了如此多,穆岩还是没忍住告诫穆苏。
多年前的担忧现在真成了穆岩心里的隔膜,长子自小不在自个儿身边长大,父子亲情淡漠得很,反倒是一心记挂着外祖家,哪里听说过高中之后回乡省亲去外祖家的?
如今长子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六元及第状元,直入翰林院授正六品侍讲,算是真正的天子近臣,且翰林院清贵若无意外日后极可能入阁,明眼人都知其前途无量,实不好因些微末小事与其离心。
常平侯府衰败之势已不是一日两日,虽表面仍旧有着侯爵府邸的尊贵体面,实则早已被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这些年靠他一个人撑着也很是煎熬,如今长子能让常平侯府再次重振门庭,他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儿子会安排好,定提前五日回京当值。”穆苏自然听出了穆侯爷的弦外之音,不过到底如何做旁人置喙也无用。
于书房和穆岩一番谈话后穆苏回了院子便吩咐开始收整行囊,心中估摸这一两日报喜的差役应当已经快到临淮,不知外祖父和外祖母得没得到消息,想着穆苏更加归心似箭了。行程紧迫,第二日一早穆苏便要启程离京,走之前去了一封书信到太傅府。
京城太傅府
亭台楼阁间一抹靛青色身影身子前倾倚靠在池边凭栏上,双眸微垂失神的看着池中因偶尔掠过的虫子掀起的淡淡水纹;云芝立于一侧看着自家小姐魂不守舍的愁绪模样面上略显担忧,自来端庄娴雅、一心只爱书籍的小姐不知何时开始有了旁的心事,云芝暗自想着。
过了许久,忽见那抹靛青色身影微动,其柳眉微蹙,面上露出些懊恼之色。
章南絮此时确实心烦意乱的紧,她极不喜自己现下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可就是忍不住去想、去猜、去念。
廊上,太傅府老管家疾步而来,悄声立于亭外随后抬头示意云芝;云芝见状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低声询问:“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