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页

“是啊!有你们护着,我便什么都有,什么也不求了!”

徐福已做献祭,殒铜也被陵端收去,连穷奇也被送去转世,陵端便做主将地下古楼幻境与这古墓化为地脉的一部分,毕竟故去的人和物还是少打扰才是。

众人才出矿洞,陵端反手一个法诀封印上去,山体渐变,币溪流自生,绿林簇簇花木茂繁,此山形貌尽变不复旧时,此后,殒铜之密,人形墓之痕尽消,只余山水依依,峰峦叠翠。

间世之人,于恶客上门,纵碍颜面不得打出亦无好颜,齐府对此亦是如此。二月红于齐府纵非恶客亦不受欢迎,他数次上门正逢陵端等未归,把齐府中千里赶来的张家族老及张老爷子烦得不要不要的。

三语四言就提他家那位夫人丫头,却不知齐府的老管家早把红二爷的事给漏个底儿掉,听得连陵端都抬手赶人,张家众人忙避之不及。开玩笑,齐三太爷这活祖宗老神仙都不理的人和事,他们有几个胆子来招惹揽事儿?又不是活得够够的,想去找死玩儿!

二月红也知自家太过强求,可是除去陵端与张家,他真不知道用何种办法留住寿终的丫头。丫头她的确有小女人的一些小毛病,让张大佛爷几次提醒她与陈皮的身份与相处之道,已是张启山最大的宽容。

而老八先前还隐晦着劝自己多陪陪夫人,后来便是戏谑自家疼爱娇妻,但也是由那时起,老八便远着自己,连数次相求他为丫头卜卦改运破命也拒绝。在老八听得自家太爷不愿出手为丫头续寿后,还与自己大吵一架。

而也是在这次二月红才知,为人续寿必损自身寿元,若有反噬,便会横死当场。可丫头是他的命,纵知为难,他也不得不求,何况齐三太爷不是容颜不老的活神仙么,应该没事儿的!人心偏执时,人目之下便仅有自己,人性善恶于此时,又岂有定论?

张大佛爷自入齐府,烈与陵端照应着,齐恒呵护疼宠着,猫崽儿亲亲热热陪伴着,日子过得天下地下的舒服爽快。自重生以来,还是今生头一次,有人会冲到他面前给他添堵,让他闹心!

二月红的事他并非不知,二爷为夫人不顾族规,以昔年,太爷的救红家于灭族的诺言,换太爷为丫头解毒治病。而今又为丫头寿终而求上门来,张启山前生为帮他求药,倾尽家财一掷千金,还搭上自己与老八的情缘,他算对得起二爷的兄弟情朋友义。

今生,若再为丫头而损陵端寿元,张启山都觉得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关。况且陵端除去喜欢小小的收拾自己,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凭什么为个前生今世都让他大佛爷看不上的女人,去损了太爷的寿数?再说若逢反噬,太爷也会有危险!

虽张启山有千万个不喜,可二月红却已是闯入他的屋子,来到他的面前,他总不能学太爷,把人给丢出大门儿吧?再说,他也没太爷的那份儿本事啊!

可,看着二爷那张为丫头而焦虑的脸,张大佛爷的胃里竟又泛酸起来,乖巧的猫崽儿忙递上果脯蜜饯盒子,软软萌萌的小脸儿上全是满满的担心。连它也看出张启山的不适,偏偏二月红却视若无睹,如此之所为,陵端又岂会相助?!

陵端好酒,平生除却沙场领军时,常会手执酒盏与新知故交把盏一醉。然,他独处一隅时,方才会展现他眉尖眼底的愁绪。陵越与屠苏也曾多次相询,可终被他岔开去,也唯如此时间,他才会放任自己沉湎于那浓得化不开的愁雾中。

穿行万界,乃是种大幸大不幸的能力,若非心志坚毅超乎常人,迷失异界也为寻常。且世间之事哪有平白得益之事?有得便有失,情魄无情便是他付出的代价。

二月红所求,他并非想坐视,然,天道得失有序,等价交换,连他穿行万界都如此,又何况插手凡人寿数逆天改命?再者,那女人的做派太恶心他,对着朵成日装柔弱扮单纯的黑心白莲花,端爷他接受无能!

灼灼桃花开得如火如霞,桃枝上霞气蒸腾如烈火可焚尽天下,陵端院内桃林繁花永远都如此美丽而肃杀,仿佛沙场征战的血气未干,心未静,应和着陵端的猎猎血袍刺入人眼底心中。

烈不待见张启山的心,在张大佛爷身怀六甲后消失,代之的便是对齐家后代的呵护与疼惜,连带张启山也不那么受不待见,而是用心呵护着。它那么呵护的人,又岂容二月红这样为难?见到猫崽儿泪汪汪的瞅着面白气虚的张启山,烈的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烈是山中精灵,修行何止千载?它形似狸猫不假,可不代表它性如狸猫。烈的性子随陵端,最是忍不得受不了气,爪子一挥间,二月红只觉劲风袭面,闪避开时,不觉带翻只人高的青花瓷瓶,直直砸向虚软得连眼都睁不开,半靠床头的张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