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才会在初醒时有些惘然,不知这里是何方。
不过,在这里也算是呆过一世的,西弗勒斯很快就恢复了懒洋洋的状态,毛茸茸的小脑袋轻甩之后,合起两只爪爪为自己洗脸醒神,再伸个大大的懒腰后,才迈着优雅的小步子跳上桌,不意外的看到桌上白瓷小碗中微温的鱼肉粥,那是特意施过保温咒的。
西弗猫猫优雅且快速的吃完自己的早饭后,才回身打量四周,看着庭院中才初植的绿梅,他大概知道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在曾经的怀桑还没遇到他之前。
呵呵~,他可是无数次从聂澜嘴里听到过,这时的怀桑被那些仙门中人以为是废物,认为其乃朽木不可雕,却不知怀桑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轻轻的房门开启的声音,一身淡灰色衣袍的执扇少年步入,年少时的聂怀桑不似西弗勒斯记忆中那般眸光深邃而深不可测,而是眼神灵动清澈如泉,有着世间最干净的灵魂。
折扇习惯性的轻轻击在手心,聂怀桑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呷一口后才道:
“西弗,我告诉过你,岐山温氏和我们清河聂氏前代是姻亲,所以,若不是温若寒脑子坏了行事张狂,其实聂氏同温氏并无大怨。”
射日之征的许多年后,聂怀桑早已查知其父聂锋之死与温若寒并没多大关系,是金光善暗中布局离间,其因就是温若寒若得聂氏支持必如虎添翼,那么兰陵金氏就算同江家结亲,云梦与兰陵也敌不过岐山。
西弗勒斯跳进聂怀桑的怀里,由着他为自己顺毛,半眯着眼轻叹:
“一切源于利益,且忠于利益,不净世也不能例外,否则终将孤悬,这也是你当初不得不利用那位怕狗的家伙来报仇的原因,不是吗?
桑,你很聪明也足够通透,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太多事,一切只需要按你想的做,最坏也不过是从前的结果。
我们,输得起。”
是啊,输得起!
聂怀桑在心中轻叹,这次他们已然回到聂明玦初接家主位时,手握已经完善的刀诀,又可以防之以先手,甚至可以尽早布局。
如此多的有利之处,若还能让金光善算计摘桃,那他藏锋尊的面皮也该揭下来丢尘里让人踩去。
第八章
青玉炉中青烟淡淡袅袅而升,房中若有似无浮动着沉水香的淡香,香是怀桑喜欢的香,可房中静思者却不是聂怀桑而是聂明玦。
少年家主,年少名盛,聂明玦未受刀灵之惑前并非是个暴烈性子,他原本选择习刀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因此怀桑但有一丝变化,又安能瞒过他去?
更何况聂怀桑竟以束发之龄解决了不净世修习刀法之弊,且孤身而往祖茔之地镇刀灵,除祸端,更为不净世的清名解决了大患。
聂明玦不是没想过聂怀桑或许是有了奇遇,可是什么样的奇遇会让天真少年郎变得宠辱不惊,眼中波澜不兴,手中智珠在握,展扇之间乾坤已定?
若有,聂明玦宁可那奇遇从不曾出现,至少自己的弟弟依旧阳光而快乐,便是成日追鸟画扇,摸鱼打混,也好过见到那双看尽沧海桑田,不避死生的眸子。
唯幸者,怕也是怀桑在同他身边那只毒舌护短狸奴相处时,犹可窥得丝少年气。
聂明玦用了整整三日时间,接受了一切,也放下了一切,只要怀桑可以开心活着,奇遇也好,秘密也罢,纵是天下仙门,皆可抛。
温若寒想一统?只要他有这本事,与不净世何干?!
天地万事自有序,有怀桑的谋划,温若寒知晓了阴铁之害,自也洞明了岐山温氏要想长久居于仙门之首,光是摄之于武乃为下策,有时怀柔分化,蚕吞巧食才是良策。
兰陵金氏胃口甚大?那就让他碍于声名便有口也无那胃鲸吞,而金光善最让人诟病的便是个“色”字,内纬不修的结果,就是让金夫人揭了他的面皮去,自然金氏声名有损,再想出头,却碍无良才辅之,只能龟缩。
至于云梦,江家声名早让其悍妻给毁得差不多了,若非是需要,云梦百姓已渐习惯了不求云梦而转他门,在驱祟这件事上,有时云游路过的散人们做得更好,且无须他们奉上太多。
或许这样说过于世故,可于平常百姓言,那每一文钱皆是血汗,可以少花些换得更好的结果,远比尽依赖一个相邻却不太易请的仙师要来得划算且要紧。
故,其实云梦的声名也没比兰陵好太多,金家与江家也就这么联姻,却又因江厌离的中人之姿让金子轩不满,最后佳偶天成是不曾看见,怨偶到是有些象。
聂明玦此世不再逼着怀桑去云深不知处求学,纵着自家弟弟成天逗着狸奴追着鸟撒欢的玩,连温若寒都看不下去了,本以为自己小儿子温晁就够散漫,如今见被宠的聂怀桑后,默默无语,觉得好象自家小儿子相比而较,似乎,更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