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不上天，成不成仙，红凝真的不在意。

红凝不在意，白茶却不能不在意。白茶比红凝早百年化形，许是天赋异禀，白茶居然能看见自身与他人身上的因果业力，也因此早早就明白，许是自己与红凝在前生或化形前涉及了什么因果，沾染一身恶业。

缘此，白茶才会带着红凝在人间行善，他不求能飞升成仙，至少能洗尽恶业，不至纠缠下去累及生世。

不过这番苦心却是不能明说，毕竟以红凝的性子，她是不会理解这些的，只会令之心生怨怪，恼恨苍天而已。

故，白茶努力行医济世，不知不觉间已踏遍九州大地，积下功果无数也洗尽前恶，却依旧不敢心生懈怠。

相较白茶，红凝完全是被动着在累积功果，也不过堪堪洗净前尘，功德什么的也就薄薄一层，薄得只够她抵消一次小恶作剧而已，也不知那如许光阴她是怎么混过来的。

或是功德太浅，红凝终是未能抓住机缘，那年白茶功德圆满飞升时，红凝还在人间戏楼听戏，以至白茶就算强留一时三刻想泽及于她也未能功成，只得即时飞升，就此断尽尘缘。

虽未泽及红凝，可那仙露灵雨却惠及了株薄荷妖，那薄荷妖自此也学着白茶的作派在人间行善，不仅开了许多医馆善堂，还收养了许多被弃之孤，教他们习文学武行医，一时名噪。

红凝在白茶飞升后，也不甚在意，这么多年来，红凝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怨怪白茶的，她总在想，当初自己若不曾相救白茶，是否就可以同锦绣姻缘永结了？

可另一方面，红凝自己又清楚，便是没有白茶，以她当时的修为，要修成上仙上神也是妄想，便有禁术在手，也是一场空。

但，万一呢？！

红凝在心里想着，却又一次次否定着。

亦是如此，红凝无意识的走遍了人间大地，最后还是回到自己化形的那个山林之中，却发现……

白衣素衫的少年人，眉眼干净清澈，颜容俊美温雅，背着个小竹篓，里面是只有双杏核眼的小狐狸，正在山间采药。

红凝想走过去，想对少年说一句“你可以留下来吗”，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少年离去，听他清朗语声传来:

“阿玖，我们回家了。”

红凝怔立了许久，全不知在离开她视线的少年与小狐，在转瞬化为金袍玉带的天帝与度厄星君，更不知，这次是天帝最后一次来渡她。

有时，错过便是错过，若你永远停留在原地等着别人来牵你的手，那人走了九十九步，而你一步也不愿努力，那么，无论所求为何，皆是空。

又是一年花落时，便是妖，若不思修行只知虚耗时光，也会迎来羽化归尘日。

花落，叶颓，回归尘泥，来年春到又逢花开，只是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一朵。

而九天之上，花神盛会，众仙纷议，皆云今朝新生的花主好生风流体态，形貌竟有几许肖似天帝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