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物理学得很不好,不过多少也能猜想到,倘若这易拉罐当真砸中脑袋,自己的头顶一定会出现一个深深凹陷的天坑,鲜血喷溅出来效果绝不会比低成本恐怖片更加吸引人。
其实也无所谓突然就丢了性命,可要是死得如此丑陋,五条怜肯定不乐意。
从来到大阪的第一分钟开始,就净是麻烦事。
她在心里抱怨着,手中竹签戳起了章鱼烧里唯一的一块章鱼肉,但已经失去食欲了。坠落的易拉罐尚且停留在视野之中,能清晰地注视着它的下落,与罐底倒映出的模糊的面容,那正是自己的模样。
五条怜垂低眼眸,不去看那个不像样的自己。易拉罐倏地扭曲了轨迹,被不可见的咒力直直地拉扯着,砸在她的脚下,撞出响亮得近乎共鸣般的“咚”一声,转眼便被碾压成纸片般的平面,看起来却不显得多么突兀,似乎从一开始它就该是这样一张漂亮的深粉色铝箔纸片。
随即响起的又一声咚是沉闷的重响,骨肉与水泥马路交融,从折断身躯中发出的喘息声如同破风箱。
那扭曲的人形也终于抵达了他的终点,就落在五条怜的身旁,约摸两米远的地方,溅起的血滴险些落在她的外套上。余光仍能瞥见到他奋力呼吸着的模样,好像他依然有着正常人的求生欲,让人猜不透他的坠落究竟是意外跌倒还是蓄意的自尽行为。
如果是故意选在这里了断生命的话,未免有点太蠢了。这里可还有未成年人和小学生在场,可别为不知情的陌生人增添没必要的烦恼啊。
当然了,对于五条家的人来说,这点小事是吓不到他们的。所以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伏黑惠发出了切切实实的一声“啊”。
在小学生的认知中,这一切未免太出乎意料了些。而这声短促的惊呼,似是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吞回到了肚子里。他那原本就高高翘起的发丝在这一秒内肉眼可见的翘得更加夸张了,五条怜赶紧摸了摸他的脑袋,试图给予一些妥当的安慰。
“别怕,他只是去往极乐仙境了哟,就是选择的方式不太妥当。”她讪笑了几声,向前微微倾身,挡住扭曲的人形,“所以这种人肯定上不了天堂,只会……呃?”
在她的言论中即将坠入地狱的寻死者,扭动着站起了身。
不是挣扎着站起,而是切切实实地用双足站立在了地面上,弯折的脊椎向后仰着,穿得齐整的西服套装在这夸张动作的拉扯之下也松垮了,衬衫下摆被扯了出来,露出凹陷的腹部,隐约间似乎还能从纽扣空隙中窥见到肋骨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