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水龙头,旋到最左侧,等到涌出的热水灌满木盆,再用力举起,从头顶淋下,将滑叽叽的肥皂泡沫尽数冲到陈旧的石板地砖上。
比起这家旅馆浴室里摆着的水压不稳定的老旧花洒,还不如用蓄满了水的盆子冲洗自己更加方便。
这一简单的小妙招,是五条怜在第六次抹肥皂的时候发现的。现在正好是她第十次冲走身上的泡沫。
被热水泡得皱巴巴的指尖,这会儿又舒展开了,掌心的纹路变得比任何时刻都要更加明显。触感消失到了不知何处,无论是光滑的木盆边缘,或者是格外粗糙的肥皂表面,摸起来都好像是没有太大的区别。
热水的蒸汽尚且留存在肌肤上,缓缓浮起的浅白色水雾总让她忍不住产生一种“我整个人都煮开了”的莫名错觉。
小心翼翼的——甚至可以说是胆战心惊的,她低下头,轻轻嗅着残存在锁骨上的气味。
咦,怎么还是有股腐烂的臭味?这不只是错觉而已吧?
五条怜疲惫地仰着头,用力旋开水龙头的开关,抓起随手丢在地上的肥皂,已经懒得去思考是不是其实自己的焦躁心情在悄悄搞鬼了。
总而言之,再洗一次吧。她现在只能去思考这一件事了。
至于鲸鱼为什么会爆炸,以及站在鲸鱼尸体旁的自己多么倒霉得刚好被洒了满身的腐烂鲜血,完美化身为恐怖电影女主角嘉丽怀特,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愿再考究了。
当然,对着惨到极点的她还能放肆大笑,甚至在她试图靠近时毫不犹豫地后退了整整三步的五条悟,她也不打算多想了。
在此刻想到这家伙,只会徒增不爽而已!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她顺利地避开了迎面飞来的鱼肺。倘若它并未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那么此刻自己将会散发出内脏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