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这儿,若我还在明都,听闻东畿道大乱,大概听过就罢了,就像我听到无数的天灾人祸一样,只怕还要躺在金玉榻上,念一句‘愚民作乱’,要是那样的话,现在的我一定会恨当时的我,轻描淡写地说出那种话,怎么配受万民供养。
也许现在还不是最乱的时候,书?上曾说‘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寥寥两?句,就是人间地狱,其实我还远体味不到,
今天听到那些?被踩死的人的声?音,真怕那样的景象出现,你说到时这场殃及这么多无辜的叛乱,在史书?上是不是也只有寥寥一句,就算是埋葬这万千生民的墓穴了?”
上官峤一直认真听她絮语,呼吸声?沉缓有力,她已?经慢慢领会到生存不易,他心疼,也骄傲。
“经此一事,往后我们都会记得,也会放在心上,但?是这会很累……”上官峤将她的手按在心口,那眼神是在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李持月说道:“我怕累,就活该一辈子当个公主。”
上官峤揉揉她的头?发,话已?不必再多说。
对面的小孩睡醒了,哭喊了一声?:“阿娘,我饿啊……”
二人看向了火堆对面。
孩子的阿娘听到动静睁眼,摸摸孩子被夜风吹凉的脸和四肢,无力的声?音传来:“再忍一忍吧……”
可是孩子都饿醒了,一天没有吃东西,就算再懂事,还是要哭,可是哭的力气已?经没有了,豆大的眼泪滚落脸颊。
阿娘看着孩子哭有些?为难,想要让他别哭了,但?是又不知道拿什么来哄。
上官峤将胡饼掰了一半,扔了过去。
看到突然?出现的胡饼,孩子阿娘捡了起来,抬头?看了过来,李持月手指抵到唇边:“嘘——”
她合掌千恩万谢。
那头?孩子吃着掰碎的饼子,终于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