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光年。”
一个他多么熟悉的数字。
“小也,”
克拉克说:“其实我的母星氪星……也在距离地球27.1光年以外。”
两个人从含情脉脉、到面面相觑,再到各自仰头努力回忆。
李陵也在脑海里把乔纳森先生的大胡子扒掉、克拉克悄悄用超级视力看向了乔纳森先生藏在厚厚大胡子下的脸——
两个人惊恐对视。
原来乔纳森先生才是最小坏蛋的那个!
“所以他早就听到了我们在车里说话!”
“他可能本来知道我们悄悄离开是去干嘛了!”
李陵也欲哭无泪,她刚刚才当着人家的面一顿胡诌,现在恨不得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她抽出一只手愤怒地揍了一下克拉克,大声叭叭:“烦人!!!”
克拉克好脾气地笑笑,然后接住了小也刚揍完他的手又握起来,狡猾的氪星人义正辞严:“但是他也是好心嘛,你看,他之前还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呢。”
李陵也若有所思,语气也严肃起来:“既然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认为超人已经在五年前去世,那在超人死去的五年里,他又在哪里?”
“首先排除氪星,他根本就不知道氪星现在什么样子。”她说:“他甚至还心心念念着要回家呢。”
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真的很沉重,他们都不愿意往那个最可怕、也是最可能的方向上想。
“如果……”李陵也看向克拉克,“如果人类也如此对你,你会怎么做?”
克拉克低头去看他们交握着的手。
他和这个超人之间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想不会的。”克拉克说:“你们一定不会让政府把我抓走……”
“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坚定地说:“我就离开。”
因为他不愿意伤害人类——即使有如卢瑟这样的反对者竭力想伤害他,克拉克也从未对人类失望。
因为他能听见更多人喜爱的呼声。
伤害就像是海面上裸-露出来的礁石,虽然足够显眼,但永远是稀少的。
他愿意忍受礁石的刺痛,因为他爱这片大海。
另一个宇宙里孤军奋战的克拉克也做出了一模一样的选择——或许他曾经遭遇过更多的伤害,没有其他同伴帮他舔舐伤口,他要独自走过漫长寒冬。
但他依旧不愿意亮出獠牙……
他独自离开,哪怕要为此放弃他爱的那片丰茂草场。
李陵也叹气:“他能把自己搞得那么虚弱……你有透视过他吗?”
“他把自己遮挡得很严实,但我想能让一个氪星人这么狼狈,他身上非但有痼疾,恐怕还有新伤。”克拉克道:“他的状态很糟糕,我想他的伤应该很严重很严重。”
“或许只有布鲁斯有办法,但在他的世界里,蝙蝠侠已经离世了……而且我想,”克拉克平静地说:“他可能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吧。”
“他的命数已经不到十五天啦。”李陵也还是忍不住稍微透露了一点:“不过其实,
我算到他还有一线生机……不过我不是以卦入道的,
我参不透。”
“如果能碰上那一线生机,我们就稍微拉他一下。”她和克拉克商量:“如果碰不上,我们就送他一程,走完他想要的旅途。”
克拉克平白直叙地说:“小也,你……你真的很善良。”
李陵也笑了一下:“也别这么说,我只是爱多管闲事。”
“我这么善良,那回去的任务报告你会替我写吗?”李陵也突然撒开手,大声说:“布鲁斯一定会罚我写很多任务报告。”
克拉克也收回手,他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好看的蓝眼睛:“我会帮你写……只要不被布鲁斯发现的话。”
在远处孤零零蜷缩着的乔纳森耳朵动了动——两个小年轻结束了长时间的对视,终于开始了交流,他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讨论他们的朋友。
在另一个世界里,克拉克·肯特好像拥有了一个同盟,他们并肩作战、相互扶持。
有一个叫布鲁斯的人似乎很可怕,在他们的描述里,这个布鲁斯是地狱终点处的大魔头、是抽象报告的掌控者。
同时也是最可靠的朋友。
乔纳森闭上眼,向一旁翻了个身。他把脸埋在毛绒绒的被子里,仿佛又闻到了露易丝身上的甜橘子馨香……小乔推着他喊爸爸起来陪我玩球,玛莎和乔纳森正叫他把苹果派饼坯塞进烤箱里。
农场繁忙而又普通的一天,炊烟袅袅升起。
他就在这样美好又奢望一般的梦境里坠入黑甜的梦乡,但又在不知何时悄然惊醒。
四下静得可怕,乔纳森坐起来,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有一点发烧。
他卷起衬铅的衬衣,用透视看了看自己的胸腔——那里有一个可怕狰狞的伤口,黄太阳帮助他以比寻常人更快的速度痊愈,于是那些氪石碎片就永远地镶嵌在了他的身体里。
它们正在侵蚀着他的身体,每一秒都有细胞失活死去、也总有细胞新生,但总有一天,细胞新生的速度不能再追赶上消耗的速度。
那一天他就该死掉了。
对氪星人没有特效药……也或许有,只是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掌握在政府的手里。
他犹如困兽囚禁在牢笼里,孤独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乔纳森叹了口气,正打算挨过这点痛苦等待重新入睡,然而他突然听见了呼救声。
一场失火,就在采矿作业井附近。
乔纳森僵在了原地。
他先把视线挪向另一座帐篷,两个年轻人正紧握着手睡得昏昏沉沉……超人睡觉这么踏实吗?
退休版的超人疑惑地想,难道氪星人真的很需要睡眠吗?
……年轻的克拉克又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甚至幸福地打起了小呼噜,以证明自己睡得真的很香。
年轻姑娘
干脆躺得像块木头,
和昏迷没什么两样。
呼救声还在不断响起,
超级士兵没有赶来——这里通讯不佳,即使完成救援也没有鲜花和掌声,所以的确不会是超级士兵优先考虑的救援地点。
乔纳森看了看自己的胸腔,犹豫了两秒。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再去管这些,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退化到了何种程度……可是感情却在质问他。
你真的做得到袖手旁观吗?
你真的可以忍心让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吗?
乔纳森很轻地叹了口气,他抓起一旁的枕巾撕成两半围在脸上,然后转头毫不犹豫地冲出了帐篷。
一开始他飞得很低,后来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他投身月亮。
……
那场火真的很大,乔纳森用超级视力搜寻了一圈,是电闸烧毁起火、带起了周围的材料熊熊燃烧,火势逐渐凶猛,最后烧塌了房屋悬梁和采矿井架。
他毫不犹豫地冲进火海,先救人、再扶住倒坍的井架。那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一身灰扑扑的中年男人冲入冲出,突然有人小声问:“你是超人吗?”
其实大家还是喜欢喊超人,因为……超人就是超人,他沉默寡言,没有超级士兵那么多的炫耀和没完没了的演讲。
他来得最快,离开得也最干脆,有人拦住他,他就礼貌地停住脚步,有时还会耐心地满足好奇观众们不过分的奇奇怪怪要求。
乔纳森摇了摇头:“我不是超人。”
我是一个记者、一个来自堪萨斯的农夫、一个普通人……
一个生命即将结束的人。
救援是他最熟悉的事情,他有条不紊地把人们救出来,处理伤口、安排事项,做完所有一切,趁着人们还在忙于互相救治,乔纳森往后退了几步,悄悄飞起来准备离开。
然后一道披着红色星条旗的影子突然出现在半空——超级士兵看着惊讶的乔纳森,一脚蹬在了他胸腔的伤口处:“超人,丧家之犬。”
剧烈的痛苦席卷而来,一瞬之间超人从天幕跌落,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砸穿了丛林,轰然坠击在某块尚且湿润的土地上!
乔纳森眼前发黑,胸口的伤痛疾速发作,有那么几秒钟,他几乎不能听见狺狺狂吠的超级士兵正在说什么,耳鸣如同有一颗当量的核-武器在他周围爆炸——
他痛苦地张开嘴大口喘气,他猜这一下他或许断了几根肋骨、也或许破碎的骨片扎穿了他的内脏。
乔纳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只要能站起来……
高悬天空的超级士兵怜悯地看着脆弱的超人,他兴奋得眼睛如同豺狼般亮起光来:“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一定会来,你还是那样的烂好人……”
“很痛苦吗?我马上就帮你结束这场痛苦,别怕。”超级士兵笑得扭曲,两眼泛起了可怕的亮红色光芒:“我会——”
下一秒正打算发表就职演说的超级士兵被从天而降的一脚轻松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