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谢执乍从室外进来,视线朦朦胧胧的,瞧不大分明。只瞧见高耸的檀木架子前摆了座圈椅,圈椅里头有一团黑黢黢的影子。
周敬朝着那影子微微躬身,“老爷,谢姑娘带到了。”
大约这影子便是周牍了。
黑影略动了动,咳嗽一声,抬起了头。昏黄灯烛之下,露出一双浑浊的眼来,“你下去吧。”
“外头守着,别叫旁人进来。”
“是。”周敬垂首,行过一礼,转身出门时忍不住微微侧目,朝谢执很快地瞟了一眼。
见后者面上沉静,未有丝毫张皇之意,心下不免更加惊疑。
这谢姑娘究竟哪来的胆子,到了此刻还不见惊慌,这般笃定老爷不会动她么?
周敬退下后,室内只余了周牍谢执二人。
空气闷得狠,带着股书卷久藏的霉味,只待一会儿,就叫人觉得头昏。
周牍只在进门时吩咐了周敬那一句话,此刻靠在圈椅内,眼皮松松地耷拉下去,半垂着,并没有抬起来的意思,倒像是忘了屋内还有一个人。
桌上搁着斟好的参茶,他端起喝,鼻孔翕张着,呼吸沉重拖沓,几口后放下,又止不住重重咳了几声。
谢执在一旁静静看着,此时忽道,“风热袭体,参茶性热,两不相宜。”
“老爷该换个大夫了。”
周牍擎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不轻不重地磕在案上,“咯”一声轻响,“府中的大夫我用的惯。”
“再说,我可不比你有那么大的脸面,”
“能叫那傻小子巴巴儿地从府外头请了大夫来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