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让李赫昌悚然心惊。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将黑子从二十七手开始撤回贴六目半的下法后又重算了一回,而这次他得到的答案,是负五目。
算到这里,他的心底已然开朗。一股激动之情又忽然传遍了他的全身。
“没想到……竟然可以这样下棋……”他喃喃着,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手边落子。白第八十八手,单拐。
时光朝他微微抬眼,又很快垂眼。
黑第八十九,大飞。
是了,是了,就是这样。
到了此处,李赫昌已经完全能看通透。
时光的目的从他选择背负更多的贴目开始就已经埋下:在李赫昌这样的敌人面前,他的序盘阶段策略是夺空,尽可能地夺空。假如按照常规下法,那么直到中盘开启前,他们之间的实际目差应该都会稳定在负五目(白棋比黑棋多五目)左右,而现在,因为时光这异常的下法,他们双方的目差在中盘前就已经达到了正六目,前后相差竟有整整十一目之多。
下到这里,李赫昌的心中颇多感慨,又有些凝重。凝重的地方在于他对时光的行为察觉得不太及时,前六十多手的铺垫,对后来的进程恐怕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感慨的是时光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来缩短双方的目差,而不是从盘上的其它地方来获利。从负五目到负四目半,作为多出来的那一方,很难在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获利情况,但实际上,哪怕都是负数,负五目之于负四目半也是亏得更多,而黑子在序盘阶段的获利就是通过这么一点一点微小的差距积累而负负叠正,最后变成正正叠正。
可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李赫昌敛起眼,继续落子。
白第九十四手,罩。
“时光这位棋手……我想我们应该已经在这方面称赞过他很多次了,但现在我们依然得这么说:他真的是一位非常敏锐的棋手啊!”安太善的脸有点红,他兴奋地抓起好几颗黑子在盘上演练:“这位棋手对局部子效的认识深度,简直称得上绝无仅有,我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如此自如地把实实在在的计算运用在行棋上。他刚刚所下的棋,靠的已经不只是所学过的定式和手筋,而是完全的、彻底的、实在的计算。在我们看来他刚刚下的那些棋可能都”很’怪‘,它们不符合布局阶段一般棋手会下的那些棋路,但它们也是有依据的,依据就是计算的结果。”
“太善先生,您的意思是他刚才行棋的依据其实不是纯粹的棋理或者定式,而是纯粹的计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