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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右手指向五斗柜上:“那张照片,是他以前来这儿的时候照的吗?”

小男孩搂着秋田犬脖子的合影。

“嗯。我记得这条狗……好像还是羽根先生的。”

“哦。”

“那段时间羽根先生恰好来访学,就一直捎着这条狗。嗯……我记得这条狗已经很老了,见到人也不怕,每天都安静地趴在研修室等羽根先生回来。俞亮是什么时候碰见它的,我们谁也不知道,不过这孩子当时看起来很喜欢它,每天下了研究会都会去摸一摸,哈哈哈,当然是偷偷背着羽根先生的。

“羽根先生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当时没怎么介怀,只是说了句,这孩子每天都在跟狗玩,将来不成器怎么办。”朴永烈脸上挂着笑容,又望着那张照片,娓娓而谈:“不过,我想的倒不是这样。

“九岁就只身从中国来到这里的少年,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在首尔那种地方生活很孤独吧,所以只好跟狗狗作伴,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那个时候,像他一样年纪轻轻就出国学棋的少年并不多,不像现在,去日本或者去中国下棋,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可是,像当年的俞亮一样的孩子,现在还会不会有呢?我想人的孤独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吧。

“棋院那里纪录片的制作人说,他们觉得围棋的启蒙应该是越早越好,现在的围棋少年,启蒙年纪都在四、五岁,七八岁学都算晚了。这几年里去棋院看看,也会觉得那里的研修生年纪一年比一年更小。这大概就是令人担心的地方吧。这些孩子从四、五岁开始就过着只有围棋的生活,却没有人给他们讲述围棋之外的世界得是怎么样。这样做真的好吗?我不太清楚。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孩子,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面对这种事的机会了。”

俞晓旸停顿了很久,才轻轻一笑。他说:

“朴夫人当年愿意委屈自己嫁给你,应该不是出于冲动吧。”

“哎哟。”男人往后一仰,连连摇头,“你可别笑话我了,真叫人受不了。”

他抿着含笑的嘴角拎起茶壶,壶嘴对准杯口,咕噜噜地倒下一注冒着烟的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