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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里不是最好的时机,可他实在忍不了了。过一会时光可能会怪他,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吻他。他不擅长安慰人,膨胀在心里的隐痛和怜爱又让他无法自已,所以他只好这样用力地吻他。不光是这样,他还想把他搂在怀里,吻去他所有的泪水,直到他的眼中不再有难过和悲伤,也不再在自己的面前强作开朗。

或许他曾经对他是冷酷的,但现在他再也没法对他狠下心来。过去他一直以自己的自控力为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什么东西所软化,也没想过自己会情愿为了谁而献上软肋。这好像是件丢人的事情,好像还会让他失去一些自由,甚至有可能让他变得容易为另一个人心神恍惚,不再像从前那样孤高自在;这也许是一副枷锁,锁的另一头是时光,而他现在只是在心甘情愿地把那副枷锁戴到自己的脖子上。他的确已经做不回那个会凭着一腔偏执而把他丢在门内的人了,现在的他只知道能拥有这个人是自己二十年来最幸运、最好的事情,而自己一刻也不想失去他。

时光被他亲得浑身发抖,大脑发胀,腰腹发软。他只得用还空着的一只手紧紧抓扶着他的小臂。要不是俞亮提起膝盖抵住他的大腿,他感觉自己现在人就要滑下去了。公交站台后边就是人行道,眼下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车流和人声吓得他心脏有一下没一下地乱窜。他有些手抖,捏住对方小臂的手指用力抠了抠。他以为自己的举动能稍微提醒一下俞亮,不料对方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甚至张口轻咬他的唇珠。

“你属狗的吗?不要咬我啊。”时光别过脸,被他搞得满面通红,一度说不出来话。“我属蛇。”俞亮松开他,眼含笑意地对他说,说完又仰脸,凑上前碰了碰他的眼睛。

时光感觉自己快被他给融化了,外面好像又起风,但他现在一点也不冷,反而还很热。事实上俞亮也浑身是汗。当他彻底松开时光以后,刚刚起到掩蔽作用的风衣被他脱下来搭在右臂上。

“走吧,车来了。”

他说着,单手拎起被冷落在时光脚边很久的塑料袋。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准确讲,是时光说不出话来,毕竟往常多话的每每都是他。车厢晃动间他朝俞亮那儿频频张望,只看见对方遥望车窗外的侧脸,英挺的轮廓似乎与昏暗的天光连接一处。

他张望了一会就缩回脑袋,喉结像桃核一样卡在颈中部。车厢晃荡,他左右悄悄打量,发现身边坐着的其他人都没怎么留意到自己这边。这个认识给了他些许勇气。车快驶到棋院的时候,他的勇气倏而膨胀起来。

临到下车前,他轻轻地把手伸向俞亮,捏住他没握扶手的那只手。他半垂着眼眸,不敢朝对方直视。

俞亮似乎愣了一下。少顷,那只手的五指也渐渐收拢,与时光的扣在一处。

时光轻轻地抽气。他又一次朝左右看去,这回依旧没人发现他们。运气真好,他心里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到处都是蝉和孑孓的鸣叫,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大概俞亮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把时光一步一步地拉回自己的宿舍,转身关好门。时光抬了一下头,声音在昏暗中听起来很模糊:“哦,已经回来了。”

宿舍里还没有开灯,他循着昏黑瞧见俞亮把一袋东西放到墙角,跟着说:“那我先回去?”他看见俞亮直起身,转过来看他。路灯透进了房间,他的眼睛里一片晶亮。

“不行。”俞亮说。

时光咽了咽口水。单人宿舍的玄关很窄,他的背已经靠到了墙上。“为什么不行?”他下意识接着问道。

“不可以。”

俞亮的身影朝他欺过来。在下一个短暂的瞬间内,他伸臂搂住时光的后腰,把他整个地揽进怀中。

“今晚你不可以走。”

他伸臂横栏在时光的腰后,另一只手则扣着时光的后颈,形成一个不容逃开的怀抱。

屋里仍是没有开灯,一片晦暗。时光的脸颊压在他的肩上,他睁大眼睛,目光不自觉地被房间里唯一带着点亮的地方吸引。那是一块路灯透射进窗户后留下的方形光斑,他看见树影在其中摇曳,像鱼在海底漫溯。

他吐了一口气,伸臂轻轻环住俞亮的背。

“……明天要赶长途火车呢。”他轻声说。

“那也不行。”俞亮贴着他的耳际轻蹭着呢喃。时光被他搞得发痒,他忍着笑抱怨:“你猴急啥啊你,下个星期一你不也要去同里?那地儿离我不远的。”

“我哪管得了下星期。”俞亮说着话,间或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像在惩罚他不解风情。“今天是今天,今天晚上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