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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预选赛来拿到名额’。”里面的声音苦笑了,“你说得就好像去参加预选赛,就一定可以拿到名额一样。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今年预计会有五到六十名棋手参加预选赛,最终有七个人可以出线。这些参加预选赛的人,都是国内等级分跟你相差无几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你一定可以赢他们?你连预选赛会有多少人参加都不清楚,就觉得自己能通过预选赛拿到名额吗?时光,你是在高估自己还是在低估别人?”

“我——”时光抽了一口气,他捂住眼睛,感到头脑中一阵晕眩。

“小范,你不要这么激动。”邓柯平清了清嗓子,在他身后喊道,“时光也没有恶意。”“我知道。”回答他的声音说,“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这就是我的命运,我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了。只不过,要我决定接下来该做什么的话,还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做到这里也就可以了,我感激不尽。

“可是,如果你们还想来对我表达关怀,我希望你们可以走开。”

门里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过不了多久,方才隐约可闻的粗重的呼吸声也消失了。直到声音完全消失为止,时光仍旧静静地矗立在106的寝室门前,忍着眼泪,久久不语。

“走吧。”邓柯平的声音在一楼的走廊内低低地回响。他走上前,随手搭上时光的肩膀,把时光整个人半拉半拽地拉离了寝室门,“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去哪里吃?去——去校门口吗?”

阵细细的颤抖,正从时光的身上朝他传来。

“……走吧。”他低声说,像是恳求。

时光虚晃般地稍稍点头,人却任由邓柯平扯着往门外走。一楼的廊灯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使他看起来苍白异常。

第60章

中韩新人王对抗赛的第二局安排在下午举行。

适逢四月的倒数第二个星期六,许是凌晨时下了一场大雨,直到天光既亮,天色也还如青瓦般晦暗不明,黯淡的蓝光从阴天外透入内窗,给室内镀上了一层烟青色。

“近来我老是听赫昌念叨你呢。”掂起银匙,朴永烈稳稳地舀了半匙砂糖,一倾加在骨瓷杯里。临近午餐时间,餐厅的人来来往往地走着,过道中低低地响着就餐时发出的餐具碰撞声。他浅浅吸了口气,在桌前坐直上身,余光撇着骨瓷杯中咖啡里一道棕色盘曲的细线。

“听太善说,你拒绝了他的邀请?”

了一下眼睛。

“……嗯。”他轻声答道。

“啊,怎么会这样啊?”男人的眉头皱了一下,显出苦恼的样子,“明明去年的时候赫昌那家伙就有找你父亲谈过了吧?真是的,我们都准备好了你会来呢,毕竟你父亲当时的态度也”很积极。”

“……真是抱歉了,朴老师。”对方朝他静静地笑了一下,答道。

“这么说来……”朴永烈朝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像有意识地要观察他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呢?”

深远。

也只能是俞晓旸这种棋手了——换了别的人来牵头,这事情不一定能成功。

平心而论,对于这些活动琐事,朴永烈自己是完全不想插手。他早就到了该退休的年纪,学生也有了,冠军也拿了,什么都不缺,本当乐个清闲才是,只是之前看见同样已经退役的俞晓旸在棋院里进进出出的样子,他对此多少也有些老当益壮的钦羡。

“访学的话,其实就跟现在大学里的国际交换生一样呢,该下的棋还是可以继续下嘛,在我们韩国这里,现阶段的资源还是比中国要好一些吧?而且,你不准备去帮帮你的父亲吗?他去年可是忙了接近半年呢,连过年的时候,都因为文观部[i]新年活动的邀请而没法及时”赶回去,我当时还跟他开玩笑,说他再不回去,家里人都要等急了。”朴永烈笑了笑,“他也有些年纪了,好像身体也不是很好,却还要跟棋院那些精力旺盛的小鬼们混在一块,实在也让人担心呐!”他想了一会,还是这样问了,“不过,据你父亲讲,你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看着俞亮。俞亮抬起脸,黑白分明的眸子轻轻转了转,又微微闪烁着低垂下去。“算……是吧。”他低低地、满怀心事地答道。

“算是?”朴永烈有些讶异,“难道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有什么事是比下棋更重要的吗?”一阵邮轮的汽笛声在江面上长长地拉起,笛声穿过餐厅的落地窗,融入来往的人影中。俞亮搅了搅杯中的冰块,搅了片刻,他冲朴永烈轻轻一笑:

“您就当我有吧。”

“当你有?”朴永烈端起盛满咖啡的骨瓷杯,吹了吹杯中的热气。啜饮半口,他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