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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想被拍,是你的事,跟我也没有关系。”他说,“不过,要是再这样下去,引起棋院方的不满,说不定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对局。我也是来下棋的,我不想因为你的任性而浪费对弈的机会。”

高永夏的脸上滚过一阵煞白。他猛地咬紧后槽牙,咬肌在脸颊下一鼓一鼓的,“臭小子,你居然敢小看我?”

“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俞亮朝他抬了一下眼,他的目光清冽而冰冷,“是因为我击败了我的对手。那个家伙,在对局时出了车祸,但也还是拖着病痛的身体跟我下完了。”

在他看向高永夏的眼瞳深处,一簇浓黑的暗火在蓬勃燃烧,裹挟着难以言述的狠戾。高永夏眸光微颤,他刹那间打直了脊背,感觉后背心里过电似的窜起一溜疙瘩。

“我越过了他的病痛,那么你呢?你能坐到这里,一样也越过了很多人失败的痛苦。如果你再像上次那样,随心所欲地毁掉对局,我是不会轻易饶恕你的。”

高永夏扭着眉头看他。他看了又看,忍住怒火冷笑道:

“你还真是敢说啊,傲慢的家伙。”

俞亮对他掀了掀眼皮,从他的声音里,高永夏很难听出有什么别的情绪:“即使我很有礼貌,你这种人也不会感谢我的。我虽然傲慢,但并不愚钝。”“开始猜先了。”邓柯平抓着椅背,指挥时光把声音调大。

由于是即时转播,屏幕中的映画里并没有电视台来加上字幕,kbs直播间的标志出现时他也只是打了个哈欠。转播里也只会由韩国那边的人负责解说,他一个语言不通的人自然听不懂,还不如直接看棋局。然而,正当他搔着脑袋打哈欠时,时光在他身边忽然坐直了:“啊?”

“怎么了?”邓柯平沿着他的视线往前望,整个人也跟着一愣。

“……我靠,这不是他吗?”他瞪直了眼睛戳了戳屏幕。

“嗯……”时光也很惊讶,“他不是那个,在机房跟我下棋的——”

“朴永烈。”邓柯平抓紧了椅背,“就是他,当年在三星杯上单刀干翻俞晓旸的男人。”他看起来有点兴奋,“这人狡猾狡猾的,在三星杯上夺冠以后就急流勇退,回去教学生了,你跟他对弈完以后,我去论坛上找了一些关于他的帖子,好多人都说他当年隐退其实是知道自己不如李赫昌,所以赶紧趁着被对方砍下马之前走人。”

“可是……”时光看着他的侧脸,说道,“李赫昌九段,后来是输给了俞亮他爸的吧?”

“……这倒是。”邓柯平斜着眉毛想了一会,“嗨,风水轮流转呗。不过,俞晓旸那种情况,确实很难得。他赢过李赫昌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一般我们所认为的棋手的黄金年龄了,但从那以后他的成绩反而越来越好,大器晚成就是这样的吧。”

“现在两位棋手的猜先结果已经出来了。”电视屏幕上,与朴永烈搭档解说的是一名刚在韩国女子国手战上夺冠的职业四段,她的鼻梁上压着一副眼镜,面孔生得很严肃,邓柯平认出她是最近颇具声名的女棋手崔玄。“俞亮四段执黑。”崔玄说。

她抬手娴熟地执起磁力黑子,在演播室后边的棋盘上摆放。朴永烈则执白落子。“喔。”朴永烈落完白子,朝盘上右侧的几手打量一番,“这样的开局很久没有见了啊。”

“中国流开局。”崔玄说,她扣着下巴算了算,“这样的布局在新千年之后就越见越少了。不过,由俞亮这位棋手所下出来的话,倒是不太让人觉得意外啊。”

“现在的中国流下法比起上世纪还是有所区别的。”朴永烈用手指着黑第一、第三和第五三手,“这样的中国流布局是当年加藤正夫名人很爱下的一种,或者说呢,可能是我们最熟知的中国流的形态。”他抬眼朝盘上扫,“俞亮这位棋手呢,他有很多的对弈习惯,或者说爱好吧,很容易让人想起昔日超一流棋手的风采。不过,他的计算广度和判断力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当年的日本棋手那样慢悠悠地下棋就是了。”

“这么说起来,朴前辈提到了加藤正夫名人。”崔玄接道,“加藤名人当年的绰号是‘刽子手’,恰好也有人这么形容俞亮这名棋手呢。”

“啊,我也听说那个了喔。”朴永烈点头称是,“毕竟俞亮四段跟他的父亲还是有显著差异的。俞九段的棋风一直都很朴实啦,但是俞亮四段的话,他还是蛮注重棋形的一个棋手,说他的棋更加个性化也可以,而且对局时也更喜欢对杀吧。”他朝棋盘走近了一步,“中国流和宇宙流都需要大模样作战,但是作战方向会有所区别。电视机前的棋友们也可以多多地学习,对于业余棋士们来说,掌握好中国流的基本型,就能在序盘到中盘占据有利的地位,即使是刚进段的棋手,也可以通过对这种布局的学习来培养自己构筑大局观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