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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出解决办法,一时也像小林一样半趴在棋盘边上。

“我真的没事的。”小林看了他一眼,倒红着眼睛哄起他来了,“你就不要管我了嘛,待会……待会儿还有赛后的采访,你好准备了。”

他伸出左手,轻轻抓在时光的手背上。

时光看向他,恍然觉得他的脸跟自己在机房那天时邓柯平的脸重合在一块。

——“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你一定要证明给我看,要告诉我才行,告诉我……明明,就可以坚持到最后的。”

时至今日,邓柯平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时光没有说话,他抬起右手,伸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在小林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我不是想安慰你。”他说,“我不是……不是因为想安慰你才留下来的。”他话讲到这里,猝然间又卡壳了。

时光想,自己明明有很多话可以说的。

他想说什么呢?他想说,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天才,他背过那么多谱,是那些谱帮助了他;他还想说,对局固然有输有赢,但最重要的,应该是下棋时的快乐。

他想说,很想说。然而,在连续经历了两次惨败的小林面前,这些话说得再多,也只会显现出不痛不痒的傲慢。直到现在时光才领悟到,当年定上段的自己喝醉以后对沈一朗说的那句“我不该定上段”到底有多欠揍。

人都有自尊心。自尊心需要的不是同情,是尊重。

时光瘪着嘴,低头揉自己袖口上的扣子。三三两两的人从棋桌旁经过,或许是为了照顾棋手的感受,大部分人没怎么停留就离开了。他抬头往小林那厢望了好几眼,神情中绷满了紧张,总担心对方下一秒就要失声痛哭。

他打小就怕看见别人哭,尤其怕跟人下完棋后别人输了哭,这一类哭法其实很容易激发他心底的罪恶感。

此外,他的心中也还有一些渐深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