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危撇嘴:“蛮不讲理。”
凤怀月斜睨:“谁让你就好这一口。”
司危摸了一把他的脑袋:“说得没错。”
所以你只管蛮,我来理。
第80章
千丝茧内的世界, 小可如一粒尘,大可至千万里,想要从中寻出大妖,并不容易。凤怀月道:“除了方才那名魅魔之外, 这里应当还关押着别的奴隶。”
石壁上有许多凹凸不平的痕迹, 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司危用手指慢慢抚过,幽蓝色的灵焰跳跃着, 将石壁烧出蛛网一般的裂纹, “啪, 啪”,不断发出的细小声响在这一片空而寂静的环境里, 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凤怀月一直盯着半空,等待着下一个铁笼的出现,结果直到所有符文被燃烧殆尽,空中也没有动静, 反倒是从脚下传来了细细密密的声音。
两人此时正处在大殿二层, 从挑空处往下看去,就见四侧石门正在接二连三地缓缓升高, 车轮声、铁链声以及野兽的闷吼声揉在一起, 空气中的腥臭气也越发浓厚起来。
十八扇门,十八名美貌女子, 皆被铁链缠缚在野兽背上,她们的眼神空洞而又麻木, 抬头往上看时, 见到围栏处竟然罕见地只站着两名赌客, 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而野兽们却已经习惯性地兴奋了起来, 它们贪婪地转过头去,涎液腥臭,双眼猩红。
然后下一刻,这些凶残的畜生就被飞箭贯穿了脑髓。
红白色的浓稠液体从眼眶里喷溅而出,巨兽接二连三重重倒地,凤怀月手中握着长弓,看着同样在地上挣扎的女子们,心悸道:“她们的腿也已经断了。”
司危道:“她们早就该死。”
话虽残忍,但也属实。这些美人与先前那笼中魅魔一样,全部都是被阴海都榨干之后的“废渣”,身心俱毁,却偏偏还留有一张漂亮脸蛋,所以连死都成了奢望。她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留有长钉与符咒,站起来时,全身的关节都在响。
幽蓝色的火焰将所有人的面容也镀上薄薄一层蓝,看起来尤为恐怖,凤怀月问:“你要操控她们?”
“这不叫操控。”司危右手微抬,“我只是让她们重新站起来一回。”
站起来,就能去做想做的事。艳丽的红衣拂过野兽的躯体,然后在地上拖出深浅不一的血痕,她们集体朝着同一扇门走去,不多时,门洞深处便传来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啊!”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头已经发现了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奴们,他惊恐地张大了嘴,想逃走,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一个膝盖与手肘都被钉在椅上的人,是不可能站起来的,所以哪怕心底有再多恐惧,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被精心涂抹上蔻丹的纤纤玉手,如利刃一般朝自己的脸上抓来。
“不,不要!”他扯出嘶哑的破音,胸口剧烈起伏。
女奴们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然而老头的恐惧并没有因此消退,因为他已经看见了正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两个人。当一个人、或者当一个妖死到临头时,他的预感往往是很准的。他震惊地问:“你们是谁,你们怎会,怎会闯进来?”
凤怀月看着他身上裸露的生锈长钉,摇头道:“我早就听说阴海都的人口味甚重,没想到连阴海都的茧都与别处不同。旁的大妖至少还知道替他自己织出一片奢靡乐土,你倒别致,在自己的幻境中,还不忘让身上长锈。”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是阴海都的那些人。”老头梗着脖子,“我经营了整整一辈子的赌坊。”
年轻时风光无限,做梦都在想要如何将赌坊开到修真界,并为此绘出了一张又一张的长画卷,年老之后,却被子孙强行送入无根巨塔,活活炼制成妖,永世封进了千丝茧中。
老头道:“然后我就当真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完美赌场,一块砖,一片瓦,都依我所愿。”
所以他忘却痛苦,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这份虚假的满足里,想让谁赢,谁就能赢,想让谁死,谁就会死。
凤怀月问:“将你炼制成妖的人是谁?”
老头道:“是都主,只有都主才有这本事。”
“确定?”司危漫不经心地提醒,“那张脸,可是由两人共用。”
老头坚持:“那个时候,阴海都还只有一名都主。”
司危不悦:“所以你对溟沉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