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间,感觉自己沉溺于深渊的少年从睡梦中惊醒。
黑暗消失不见,冰凉且黏糊糊的淤泥包裹着他的肌肤,他半身沉没在浅滩之中,任爬山虎在他指尖游离,但彼时已经毫无求生意识的他只睁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头顶虚幻且敞亮的圆。
他没死吗……
为什么呢……他的躯壳应该在反噬中被销毁了,所有的意识也该坠入混蛋。
又为何现在会在井底重新苏醒。
「你想要消失,还是想要做些舍己为人造福全人类的想法,那都是你的自由。但前提是,你已经不再是我的躯壳才行。」
“那我到底要如何才能摆脱你呢……”池昱翕动干涩的唇瓣,感觉根本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
他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人,被神明选为躯壳,丢失了记忆,丢弃了感情,最后就连他好不容易新获得的……也要被强行夺走。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要让他知道,人性为何物,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神的躯壳。
“简直是个混蛋啊你……”
「气到用上倒装句了吗?」
“……”
「多亏了你,让我看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这次我就特别委派一个仅你一人才能完成的任务吧。奖励是给予你选择的权利,你可以消失,也可以活下去,你可以决定一切属于你自己的事情。」
池昱的眸子稍微有了些光点,他沉在污泥中的指尖微微动弹了两下,“我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喔,从这里爬上去就好了。」
「从井底往上爬,沿着墙壁,踩过淤泥与青苔,直到爬出井口,看到太阳。这就是你需要完成的任务。」
人类,让祂看到了不错的东西。
这样的世界,似乎暂时没有被祂掌控的必要了呢。
祂就继续躲在暗处,观察着世界奇妙的变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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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蝉鸣了了。
刚从警局回来的严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伸手摸了摸脑袋上有些刺挠的短发,开始怀念起自己当警察前的那抹帅气的高马尾。
大抵人在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譬如现在,他忽然想要看看曾经的自己,遂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跃去了书柜旁,从最底下找到了那个家里人用来摆放老照片的抽屉。
只不过在他习惯性地解开了有些生锈的锁扣,拉开抽屉,要将曾经的相簿给拿出来时,他忽然发现在抽屉的最里头有一把黑色的金属物件。
“……什么东西?”严律怔愣了两秒,他好奇地趴在抽屉旁,将胳膊伸了进去,将那把冰冷的物体给捞了出来。
而当他看清上头的纹路与模样时,男人的瞳孔一收,连唇瓣都打了哆嗦,“这是……手.枪?”
严律全家一共三口人,母亲是全职主妇,父亲和自己都是警察,不过他父亲的官更高,在军中有一定的威望。
但归根结底他们的权限都是无法拥有枪支的,那么现在这把手.枪……又该从何而来?
难道自己那个刚正不阿的父亲其实一直在私藏枪支……
不,不对。
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严律自己打消掉了。